“只要不伤及她性命即可,我不想再看见这个女人,”薛湜冷声又说了一句,“记住,无论如何,不许对我娘无礼!!”
那人抱拳应一声是,又问:“大人,那诚阳郡主试图调动湖广军、安王暗中调用天津卫海军靠岸以策万全以及济王爷暗令江浙军伺机而动的事,要不要回禀皇上?”
薛湜便深深看了他一眼,眸中闪烁着数种意味,那番子不由后退一步垂下头道:“属下为大人马首是瞻。”
“咱们都是皇上的亲卫,”薛湜说道:“自然不能瞒着皇上,等我离开之后便飞鸽传书回禀,另外派人骑快马去回禀,双管齐下,也省得有失。”
“是!”那番子又应了声。
薛湜方才理了理衣袖,道:“好了,我不能出来太久,依旧如以往那般有事让送菜的人暗地里留下记号,我看见之后便会来找你们,你们万万不可随意进入驿馆。”
那些番子也知道现如今驿馆里势力纷杂,他们自然不想也不愿去惹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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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里薛宅正是鸡飞狗跳。
自从薛阊伏诛,沈家垮台,薛湜便坚持不再让母亲在观音寺受苦。
他花重金在最繁华风景最优美的什刹海胡同买了一座大宅,将其中一进宅院改成了佛室,让母亲可以安心在其中礼佛,不仅如此还特别欢迎观音寺的师父们去陪伴母亲。
雪姨娘自然也要跟过去,薛湜没有同意,可薛湜前脚刚离京,她就用了手段,让惠隐师太放自己进了宅子里。
如今锦衣卫说什么‘大人’中毒,情况危急,必须得接老夫人过去,惠隐师太连忙收拾东西准备起身,苏雪娘自然也要跟着。
可那些锦衣卫收到的吩咐仅仅是带上惠隐师太一人,这可就犯了难,难道这苏雪娘真的要逼着他们将她绑起来,等日后再放开吗?
可大人也说了不能伤她的性命,若是苏雪娘怀恨在心,自残了怎么办,这算在谁身上。
其中一个年长些的锦衣卫道:“你还想的真多,大人早说了,再也不想看到她,依我看,就把她卖给山西陕西那边的军户做婆娘得了。”
“这么漂亮的女人,卖去做人婆娘,岂不是暴殄天物了?”另一个锦衣卫道。
“那怎么着,大人的女人,你敢娶不成?”
“这倒也是,”那锦衣卫又道。
并没有人注意到音儿在偷听。
她只觉得毛骨悚然,忙跑回去告诉了苏雪娘,以前苏雪娘只是觉得薛湜没有那么爱自己现在则是深深的绝望,她犹自不肯相信,摇着头道:“不可能,大人不可能不要我的。”
音儿心道:大人已经无数次明确表明不要您了,您跟着这么多年,大人可是连碰都没碰您一下,眼下却也不得不劝说道:“姨娘,现如今您得赶紧拿主意,他们可是要将您买到那苦寒偏远之地去的,听底下服侍的丫鬟们说那边的男人好多打媳妇的,这些年您也攒些了些积蓄,咱们赶紧收拾收拾走罢!再不走,可来不及了呀。”
苏雪娘这才后知后觉,她站了起来,没有收拾东西,径直跑了出去。
音儿忙去追她,“姨娘,姨娘您这是要去哪儿呀?”
苏雪娘道:“我要去告他,他不就是想带着那徐静和远走高飞么?我去裕王府告,告他一早就投靠了济王,他个两面三刀的东西!”
音儿哪里拉的住她,眼见要下雨了,忙去拿了把雨伞,再回头,苏雪娘已经不见了影子。
那些锦衣卫原本就为难怎么处置苏雪娘,如今见她自己跑走了,也乐得不用操心,直接护送着惠隐师太乘马车去衢州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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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京城那头,苏雪娘冒着雨跑去了裕王府。
可是裕王府的门庭又岂是谁都能进的?更何况苏雪娘连个名头都没有,尤其是她像疯了一样,满口嚷嚷着要告‘锦衣卫指挥同知薛湜’,这京城里谁不知道他就是个煞神?
要告他?真是吃饱了没事撑的,这些人都怕跟薛湜扯上关系,根本不理睬苏雪娘。
苏雪娘心中悲愤不已,只觉得这么多年在薛湜身上的心全都白费了,都白费了,可是她怎么能让薛湜就这么跟着徐静和就这么去逍遥快活?!她在滂沱大雨中失魂落魄地走着,连身后马车车夫急促的催促声都没有听到。
她只觉得被什么东西狠狠拽了一下,便再没有了意识。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一间厢房中,一个花白胡子的大夫在为她把着脉,她惊吓不已,忙将手伸回来问道:“这是哪里?这是什么地方?”
她挣扎了起来,吵道:“我可是锦衣卫指挥同知薛湜大人家的女眷,你们若敢动我,是不想活了么?”
“姑娘莫急,”只听一声男声传来,却是一个清瘦的男子,穿着一领浅灰色的茧绸袍子,瞧着像是个官家。
苏雪娘眸中就更多了几分惊恐,她本就生的娇美,如今被雨淋病更添了几分柔弱不胜,别有一番韵味,落在那男子眼中就更多了几分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