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和见时机差不多了,于是说道:“听说陆大人那日微服私访,走访了当地一位大人家中。”
陆时雨不由苦笑,说道:“郡主真是……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啊。”
“不敢当,”静和笑道:“只因那包同知家中老母病重,晕倒在街上,我一是路过巧施援手,后来不过是派婢子去询问包老夫人的病情,正好碰见了大人罢了。”
安王有些听不懂他们的对话,陆时雨则道:“王爷,这位包同知很有些见识,回头下官为您引荐。”
“这感情好,”安王道:“如今衢州知州的缺儿空着,若他当真有德有才,倒是可以举荐之。”
静和不动声色,示意丫鬟去为安王添茶,说道:“适才王爷也提到衢州吏治污浊,这绝非一人之力可为,本郡主猜测……这其后嘛……”
安王到底是年轻血气方刚,闻言便接了句,“郡主是说其后有一只手?”
三人对视一眼,却都是心照不宣。
陆时雨道:“若是如此,咱们动了人家的钱袋子,只怕后头的人要坐不住喽。”
静和淡笑道:“所以只要盯准了这只钱袋子,就不难找到背后的那只手!”
三人对视一笑,安王不由赞道:“郡主,您可真是高明。”
静和自从猜到安王今后的发展,就不敢在其面前尊大,忙摆着手道:“不敢不敢,我这呀,也不过是小聪明,还是王爷有智慧,我不也成了王爷的马前卒了么?”
静和一路走来所查到的消息,安王和陆时雨都有关注,她的确起到了扫雷的作用。
静和虽然知道,但是却甘心扫雷,只要能洗雪楚啟的罪名,她就算把全天下都得罪了又如何,更何况坏人终究是有限的。
就比如这衢州,虽然从衢州知州领头就坏,不还是有包大人这样的人,还有许多善良的老百姓,给她提供了帮助,还有那么多的侠士在她一路上仗义相助,帮完忙就走,连姓名都不留。
“既然郡主也觉得您、王爷和我是一伙的,”陆时雨道:“那咱们便直言相告,如何?”
“求之不得,”静和淡淡一笑,回了一句,当然楚啟给她送信,查吏部旧档的事就免了。
因邱浩是私下里去查,又誊抄过来的,档案严重不齐,不过如今有了这两位大神,静和还愁日后再想查什么东西受阻吗?
三人各怀各的目的,又因相同的部分组成一个战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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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衢州知州王敏章这会子的日子这会子别提多难过,他有一大堆妻妾,还有庶子庶女,关键是她的妻子更是奢侈惯了的,怎么住得惯乌突突的小房子,每日打鸡骂狗。
他不胜其扰,趁着众人不注意,讨价还价地雇了辆车从京郊庄子去了城中,却没有发现身后一直尾随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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衢州驿馆安王下榻的紫云台内,陆时雨匆匆赶来。
安王与诚阳郡主已经坐在了屋内。
三人论过礼数坐下,安王才对一旁站着的徐筠行道:“大公子说罢。”
徐筠行抱拳行了个礼,方才说道:“那王敏章一路到了城中一家银楼,我趁机跟了进去,却见他上来二楼,伙计们说那是东家的屋子,不允旁人去。于是在下便上了房顶,听到王敏章与另一个青衣人提起,要进京给‘老大人’报信儿,因没说人名,在下只好一路尾随,谁知报信的人竟进了京城的沛国公府。”
“沛国公府?”陆时雨显然有些讶异。
安王更是吃了一惊,低声念了句,“舅祖父的宅子?”
徐筠行显然有些摸不清状况,静和缓缓解释道:“沛国公是当今皇上的亲舅舅,也就是太祖高皇后的亲弟弟,当年太祖高皇后为支持太祖起事,一家都惨被灭门,只留下这个一个幼弟,钻进水缸里才逃过一劫,故而太祖夫妻一直十分宠溺这个幼弟,皇上也对这个唯一的舅舅很是亲厚,不仅封了沛国公,还给了几百座封邑,每年过年都会请他进宫去坐坐,说说话,他的圣眷,可以说在所有勋贵宗亲是独一份儿的。”
她没有说的是,若是沛国公这一支没了,太祖高皇后一门的香火便断了。
她不由看向安王,若这件事真的是沛国公的手笔,那事情会比出在济王或裕王身上难办百倍。
她与陆时雨对视一眼,许多事还是得先让安王冷静地考虑清楚。
不过对于她来说,不管对方是沛国公还是沛国候,如果皇上不能秉公处置,给楚啟一个公道,他们夫妻就再没有意义留下了。
天高海阔,真不行还有塞外海外,他们走便是。
若说安王成为皇帝心中第一太子人选之后太子面临的第一大难关和考验,莫过于眼前的抉择。
有时候最难的关卡不是恐吓不是重刑,而是来自亲情的柔软和难舍。
糖衣炮弹比炮弹更是炮弹。
或许年轻的安王,也只有经受过这样的考验,才足以在不久的将来负荷起整个王国。
在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