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夜晚行车,白梅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生怕遇上什么不测,即便是遇上个小毛贼,也是不好的。
好在一路平顺,马车在周家门口停下,白梅跳下车去叫门。
家仆开了门,听见说是英国公府上的来传话儿,那家仆看了看停在门口的那辆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青布小车,犹豫着回去通禀。
如是又等了半盏茶的功夫,那家仆才带了周大太太身边的丫鬟来认人,那丫鬟却是认得白梅的,慌忙将人往门里让,满嘴歉意道:“这个时辰白梅姐姐怎么亲自来了,快请进来。”
白梅不动声色地与那丫鬟进了二门,才道:“我家夫人来了,直接去见周老太爷。”
那丫鬟愣怔在当地,待看见白梅身后跟着的一个女子摘下兜帽,露出一张倾城秀丽的容颜时,面部表情接近石化。
静和却是没有心情理睬她的,周家她再熟悉不过,先行去了外祖父和外祖母居住的东院正房,白梅留下来与那丫鬟说了一句,‘不要多言’,便快步追了上去。
等徐静和到周定芳房中的时候,周定芳还没有睡下,周老太太正坐在床沿上,老两口说着话,就听见外头小丫鬟的声音‘夫人,夫人,您慢点……’
府里称呼卢氏至多也就是太太,这个‘夫人’……
周定芳还在思索,周老太太已经反应过来,一拍大腿道:“定是那丫头跑过来了,”说着站起来了身,才趿了鞋子,徐静和已经推门小跑了进来。
周定芳看到外孙女,又是高兴,又是担忧,只挣扎着要下床来,嘴里说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个时辰来,让谨送你来了没有?”
静和也很着急回去,晚饭后哄了正哥儿睡下她就跑出来了,这会子有些放心不下儿子,走过去拉住周老太太的手道:“外祖父、外祖母别忙,我好容易抽了个空过来的,让谨知道派了人送我过来,我坐坐就走。”
周定芳夫妇不疑有他,白梅端了一把凳子在床边,方才退了下去。
祖孙三个坐成一个三角形状,静和一双眼睛却盯着周定芳的右臂看。
“你外祖父不过偶染风寒,已经没事了的……”周老太太欲盖弥彰般张口说道。
“您两位还要瞒我么?”静和打断周老太太的话,说道:“此事因我而起,险些累的外祖父没了半条命,你们却还不肯说给我知道,这是……这是要呕死我了……”
这一整日的神经紧绷,加上对周定芳的担心,让静和忍不住落下泪来。
周老太太忙将外孙女拉在怀中,抬手为外孙女擦着眼泪,说道:“你别急,别急……”
周定芳原本不想告诉静和,是因为他觉得知道的越少越安全,可现在静和知道了,若自己有个万一,这丫头只怕要与东宫的人不休,与其到时候不可收拾,倒不如他将话明白说了。
“丫头,还记得上回你让我查太子脉案之事么?”周定芳道。
静和点点头,脑海中似乎有了某种头绪,却只是抓不到一般,她上身不知不觉间前倾,问道:“太子殿下服用的药方里,是不是有文章?”
周定芳看了周老太太一眼,周老太太明白,穿了鞋披了衣裳出门去,支开了门口的丫鬟,在外间的大炕上盘膝坐下。
有老伴儿在门口守着,周定芳才说道:“太子殿下脉沉细,舌质淡胖,偶见阴虚生热,这都是肾精不足之象,而太子殿下日常补养用的丸药中确实有泽泻与茯苓,这药虽明面上瞧着通补兼顾,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太子殿下并非单纯的肾阴亏损,固摄失常,而是娘胎里带出来的五脏疲弱,只是表现在肾阴上,因此此补药虽好,却不适宜太子殿下的体质,以至于太子殿下身体每况愈下,时间长了,恐怕还会有性命之忧。”
这就对了,静和放在膝头的手掌心已满是细细的汗,这个秘密太大了,果然是有人在谋害太子,而且是以一种极为聪明的方法在掩人耳目!!
究竟是谁?会是济王吗?
这件事太需要考证了,静和忽然觉得无力,这件事情这样大,她如何能调查清楚呢?谁又能帮上她的忙?
难道真的要依靠薛湜?
她正踟蹰着,便听见外头传来周老太太的声音,“老头子,和丫头,让谨来了,来接和儿。”
楚啟?!他怎么会来?
静和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周定芳便要下床来,静和哪里肯让,正劝说着,周老太太已经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那人穿一袭石青色细布团花袍子,腰间一条革带衬得他肩宽腰细,自带几分威风。
楚啟进门先是上下打量了静和一眼,见静和无事,倒是松了一口气似的,面上冷峻紧张的神情也变成了温和微笑。
他大步上前对着周定芳行了一礼,说道:“外祖父切莫见外,您是长辈,且躺着养伤便是。”
周定芳推辞一句,才安心地靠在床上,又想起自己这伤,正要解释两句,楚啟已说到:“方才已听外祖母说了,您被几个毛贼冲撞了,那些人太过目中无人了,我已经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