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为太子调理身体的太医,是太医院中技艺最为精湛的那些人,他们精通岐黄之术,医学上的造诣远非周定芳可比,而徐静和的医术是周定芳所教,也并没有学的十分扎实,难道是要质疑御医吗?
他的神情变得极为严肃,看着外孙女倔强的脸庞,半晌终是说道:“记得当初我入太医院,提点我的那位太医曾说过做太医最大的考验并不是医术是否精湛,而是面对宫闱纷争是否能独善其身。更何况太子殿下的身体事关江山社稷,又多了一重厉害在里头。我并非是治疗太子殿下的御医,故太子殿下服用何汤药,亦绝非我能过问。更何况于你一内宅妇人。”
静和定定道:“外祖父之意静和明白,”她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一定要查清太子用药,难道是因为不想让太子早逝,济王站了先机?不知不觉中她将双手使劲扣在炕几上,坚硬而致密的檀木触在手心微凉。
“可是,为医者救死扶伤是本分,若是知道病患服用不利于身体调养的药物,而不管不问,将来自己于心何安?”她陡然抬眸,冷清清的眸子直直逼视周定芳,“而且这个病患不是不相干的人,而是国之储君太子,我们同为大周百姓,自然知道,太子之事事关大周百姓生计,外祖父常讲忠心,难道到了现在这个关头,就把忠心抛诸脑后了么?”
静和这番话大义凛然,让周定芳那花白的眉毛蹙的更紧了,身为太医,即便不负责太子的身体,可是若太子真的服用‘毒药’,他自是不能坐视不理的。
“更有一事,”静和轻轻说道:“太子在,济王裕王尚不敢轻举妄动,太子若有个闪失,诸王纷争,受苦的却是黎明百姓啊。”
或许是出于医者的良心,或者是被静和鼓动,又或许是出于好奇,周定芳没有再次回绝,这在静和看来就是同意了。
周定芳答应孙女回去会想一想,静和便没有再催促他什么,因为母亲说她的性格最像外祖父,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外祖父一定可以拿到太子的脉案。
在周定芳还没开始行动的时候,济王的行动开始了。
济王府书房,济王的心腹智囊团早早便开始谋划。
“以皇上对太子的偏爱,”济王的首席心腹徐兆宽说道:“若是将此事上奏皇上,皇上也会压下去,太子此举虽大为不妥,但是说白了也并不是十分大不了的事,江北各受害的州府也处理的比较好,并没有流民闹事。”
“这就是本王的顾虑了,”济王说道:“太子此人做事谨慎,轻易抓不到他的把柄,以往几次也不过是他间接的错误而拂逆了父皇的意,实际上,他在朝中的经营,百姓中的威望仍旧十分牢固,加上上回军田整顿案,太子也顺势在军方中安插心腹,本王仅有的优势也不再那么明显。”
“此事是太子过于奸狡,欺瞒了陛下,”一个白胡子老臣说道。
“焉知这不是父皇乐见其成?”济王说着蹙起眉来,“父皇这几年身子越发不如从前了,他已经不那么需要我与裕王和太子分庭抗礼,他想要拱太子上位啊。”
“前几日文德皇后忌日,皇上黯然神伤,曾龙体欠安,当时百官奏请皇上‘龙体兹事体大,应召集诸位太医会诊’,皇上却龙颜大怒,斥责了群臣,并依旧只命御医调理,看来皇上自己心里也有数,”徐兆宽说道。
“正是如此,本王才着急,”徐兆宽说着回到座位上坐下,问道:“众卿可有什么好计策?”
屋内寂然无声,半晌一个声音响起。
“下官倒有一计!”
济王循声望去,见排椅最后坐着一个不甚起眼的官员,他仔细看了看,那官员穿了一领灰布袍子,只因他面目生的平淡模糊,倒不招眼,所以济王并没有注意到他。
济王神色微凛,这种事,向来只有他最心腹的人可以听到,这个年轻人是谁?为什么他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屋内的气氛一时冷峻起来,直到一个坐在右手排椅上的老者起身抱拳连声说道:“王爷,恕下官唐突,这是下官的门声,新科二甲头名的进士,名唤肖琅,是信得过的,只因王爷事起仓促,并没有来得及向王爷说明。”
济王顺着声音看去,说话的正是三朝元老,内阁辅臣之一的秦子良,他对自己一项是忠心耿耿,但是并不是宋阁老的对手,被宋阁老挤出了皇帝心腹智囊团之外,但是因为他还保持有文坛领袖之称,门生故旧颇多,可以为自己网罗官员,在文臣这边,他也算济王一派的文官之首,因此济王待他一向不错。
想来他就是倚仗自己这份体面,才不经济王同意,直接带了人来。
济王虽然有些不高兴,但是他也知道这个老骨头生平除了这点傲娇,倒是也没有旁的不好,而且自己此时也离不开他,于是脸上的表情倒也十分温和,说道:“肖阁老客气了,我一向视您为师,您为我引荐贤才是好事,只是……”他顿了顿,扫了一眼室内面色各异的臣子,说道:“下回还请您务必先同本王打声招呼,否则有诸位大人不识的新面孔在,难免有贤臣惶恐!”
这就是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