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公府花厅内,丫鬟们鱼贯而入,将翡翠盘子里的芙蓉糕、莲子酥等点心摆好,又亲自端上香茶。
平郡王妃的儿媳范氏与英国公府的女主人徐静和分做大炕的两侧,徐静和面上的神色十分放松,微微笑着道:“真是有劳你了,我如今身子不便,不能去王府向大姐请安,总是劳大姐来看我不说,还要时时麻烦你来陪伴。”
范氏笑的温婉得体,说道:“舅母说笑了,咱们本就是一家人不说,舅舅更是处处照料世子爷和二叔,两家合该多走动才是。”
她身上穿着一件品红色织金彩缎的褙子,妆容描绘的十分精致。
上个月傅氏为徐筠行诞下一个大胖小子,姚氏也没了心思争斗,全心全意只顾着抱孙子。今日是那孩子的满月,只因静和不便挪动,傅氏是她的亲堂嫂,此事周氏代静和出面就十分不妥当,又因静和没有妯娌,范氏便自告奋勇带了礼物去徐家四房。
她微微笑着对静和道:“那位小少爷生的虎头虎脑,有意思极了,徐家大奶奶也是极客气有礼的人,最是好说话相处的,再三托我问候舅母,还盼着舅母也能得一个大胖小子呢!”说着爽朗地笑了起来,又拿了一个小碎花杭绸包袱递给静和道:“这是徐大奶奶托我给舅母带回来的”。
静和接过解开来看了看,见是几件尚带着奶香味的小衣裳,大周风俗,若是把刚出生的小孩衣裳掖在待产的妇人枕下,那么妇人也会平安生产,不过是个好彩头罢了。
静和下意识地抚了抚小腹,面上露出几分即将为人母的喜悦和甜蜜,说道:“大嫂子是极好的一个人。”
范氏又与她说了会子话,静和便留她用了晚饭再去。
等送范氏离开,静和由紫瑛扶着在园子里溜达着,饭后走一走是她的习惯,紫瑛仿佛如临大敌似的,藿香和桑叶则仔细在前头探路,以免有不平缓的地方或是太过尖锐的石头。
鼻端嗅着百花的甜香,静和含笑与紫瑛说着闲话,“三婶婶还是那样?”
“三太太现如今最担忧被禁足的济王妃娘娘,听闻济王妃那样厉害的人,竟然让姚侧妃压的动弹不得,怕是也没顾得上大奶奶那头,再者六爷现如今才两岁,连话还说不十分清楚呢,三太太就是再着急也是没法子的,就算这个动了手脚,难道还能一直阻止下去?”紫瑛答道。
静和唇角忽然溢出一丝笑容来,张了张口却没有说话。
走在她身侧的芭蕉嘴巴最快,嘻嘻笑道:“夫人是不是想说,恶人自有恶人磨啊!”
一句话把静和、紫瑛等人都逗笑了,紫瑛抬手戳了她额头一下道:“就你厉害,哪个又能逃过你去?”
芭蕉笑着吐吐舌头。
静和虽不必再担心母亲这头,但是又突然挂念起楚啟来,随口说了句,“也不知道国公爷这会子在做些什么?”
远处天际光线一点点黯淡下去,晚霞把天际都染成了淡淡的红色,远处两行飞鸟越飞越远,渐渐消失缩小成为一点。
天气确是朗晴的,薛湜放在腰间绣春刀刀柄上的手暗暗摩挲了一下刀柄的花纹,看了一眼左手侧黄花梨木官帽椅上坐着男子,一袭暗紫细麻布袍子,神色间似乎满是笃定之色,似乎不说话,也是自带一股成竹在胸的气魄。
这间屋内一共有五个人,裕王、英国公、此行钦差之一户部侍郎潘敏之、天子钦差锦衣卫千户薛湜,此外还有一个人,那就是鲁州知州何正杰。
在一干人等中,只有鲁州知州何定方的目光偶尔飘忽,偶然间一个定格,也是带着几分惊恐似的。
裕王将何正杰的异常表现收于眼底,并无一丝遗漏。
门外有下人悄步进来上灯,橘黄色的烛光渐渐亮起来,照在屋内几个人脸上忽明忽暗的,那些人却是训练有素的,举动间全然听不见有任何的噪音。
裕王清了清嗓子,何正杰第一个抬起了头来,眼神中难掩那一丝恐惧,其他几个人的视线也转了过来。
裕王开口道:“今儿议的已经差不多了,稍后还要劳潘大人将今日收到的军户告发整理成文,至于这些证人的安全……”他的视线从楚啟和薛湜身上一晃,随后又笑道:“还要有劳英国公,薛大人找到这些证人劳苦功高,今日就好好在衙署休息休息,待此案了解,本王自然会在父皇面前为薛大人以及诸位请功。”
他如此说话也可谓面面俱到了,对比自带几分清高的太子、霸气颇重重武轻文的济王,这一位裕王则显得礼贤下士的多,而且话语和煦有礼,让人如沐清风的样子。
他是这屋内地位最高的人,既然他说了话,众人便都站起身来,潘敏之应一声是,他还有工作要做,向众人致意后,先行离去。
何正杰后知后觉,如梦初醒一般站起身,几步上前尾随其后叫了一声“潘大人,”寒暄着去了。
英国公正待转身,却未明感觉到一股杀气,他稍稍驻足,转头看了一眼,薛湜如同千年玄冰一般凝住在原地,周身散发着一股阴寒之气。
他眉宇间冷肃起来,唇角却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