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定芳屡屡到英国公府诊平安脉,再三确定静和的胎相很稳,身体生龙活虎之后,楚啟才放了心,并且叮嘱静和,有事一定不能逞强,万万要给他传信。
静和一一答应,并且很快行使了这个权利,因为在楚啟离京之前,她想把那一件事处理好,而楚啟在她张嘴的同时,就知道了她的心事,只让她好好休息,他会把这事做好。
敏姨娘知书达理,能弹琴鼓瑟,自然是精致秀雅的人,她的这间绣阁就布置的别出心裁。
床帐、门帘,坐褥一概选用极为清淡雅致的天青色,薄薄的似远山的黛色。
炕桌选的是花梨木整块抠出来的梅花形,上前摆着整齐的茶具,敏姨娘穿了一袭杭绸的丁香色衣衫,腰间系着一条鹅黄色的汗巾,绸缎一般的青丝挽结成纂,水波盈盈的秀目似乎要流出水来。
她亲手分了一杯茶,举过眉心奉给楚啟。
他虽不是什么风雅之人,却也知道举案齐眉的典故,见敏姨娘这般做,不由皱了眉,说道:“韩姑娘不必忙,我只是有几句话要说。”
韩敏闻言不由一怔,娇躯微颤,抬眸似嗔似怨一般,却也依言放下了茶杯,轻移莲步到楚啟对面坐下,说道:“国公爷请讲。”
楚啟方才正色说道:“当初你兄长遇害,曾在牢狱中嘱咐我照料你与馨姐儿,让我将馨儿视为亲生之女,又托我照料于你,等你成年之后,为你择一门老实忠厚的女婿。”
听到女婿二字,韩敏似乎受到极大的惊吓,一双水眸蓦然抬起,盈盈波光乱人心弦,声音却带着几分急促,像是要极力的否认与辩白,“小女家遭不测,幸得国公爷垂怜庇佑,得这样一个安身之所,余愿足矣,小女只想留在府中照看馨姐儿度此一生,不敢有别的奢求,更何况小女子乃是有罪之身,若是嫁人,岂不是连累旁人。”
楚啟突然想起许久之前纪大娘的提醒,当时纪大娘很是隐晦地说,这个韩姑娘怕是对他有意思,但是楚啟前几年一直在外征战,回府的日子屈指可数,等战事结束他回京任职之后,就一直全心全意忙着办与静和事,一直没有腾出手来,便托纪大娘寻一寻。
纪大娘是个精明的,她自然知道这事出力不讨好,若单有韩敏一个倒也罢了,韩敏后头还有个馨姐儿,若是把韩敏得罪了,馨姐儿那里迟早也要得罪,于是她给韩敏挑了几个,韩敏都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之后,她就没有再提,因此这事才拖到现在。
楚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立马说道:“韩姑娘,当时事出情急,我只好先将你安排在府内,如今时过境迁,旧事已无人提起,还请姑娘相信楚某,一定能为姑娘安排一个适当的身份,不会出现纰漏。我为姑娘安排的身份定然不会低,又何来连累之说?”
韩敏见他这样说,只用双手绞着衣裳下摆,半晌又跪在地上低着头哀求道:“国公爷,小女……小女不愿嫁!小女只想潜心照顾馨姐儿,没有旁的念头!”
楚啟眉心蹙起,更加坚定韩敏存了那等心思,他不是一个不给别人留情面的人,更何况这是他救命恩人的妹妹,但是在这件事上,楚啟决定把该说的话明明白白说出来,不给韩敏一丁点误会的余地。
“韩姑娘,”楚啟神色严肃,一字一字说道:“你若想继续留在国公府,我倒也不会不念韩兄恩情而不愿庇护于你,只是有几句话我要说清楚,我对姑娘,一直坦坦荡荡,从未有过什么不轨心思。”
韩敏听到这话身子一软,声音带着哽咽的轻颤,“小女子卑贱如草芥,不敢奢望国公爷心中有我,只是想一心一意守着国公爷,偿还万分之一的恩情,亦心满意足。”
楚啟听到这话眉头跳了跳,他没想到韩敏真的有那等心思,他思来想去,他从未对韩敏嘘寒问暖,或是有过什么暗示,为何韩敏会这样想?搞不明白他也暂时不去搞明白,当下只是说道:“韩姑娘此言何意?楚啟自认并未对姑娘表露过什么意思,若是姑娘有所误会,楚啟在此致歉,”说着起身一揖。
韩敏立马站起身来要去搀扶楚啟,却被楚啟闪身避开。
她微微侧着身,双手抓着裙摆,说道:“国公爷切莫如此多礼,小女子不过是自己痴心一片罢了。”
楚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这个韩敏似乎还是块粘皮糖,粘上甩不脱的,他沉了沉胸膛里的气息,竭力用平稳的声音说道:“楚某与夫人既是夫妻,更是知己,楚啟从未想过什么‘娥皇女英’‘妻妾成群’,只想一生一世与夫人长相厮守,故而也请姑娘断了那等念头,我今生再不会娶任何女子,更不会纳什么妾。”
“国公爷,”韩敏再抬起头来已经委屈的泪流满面,软语哀求道:“妾身不指望国公爷能给妾身什么名分,只求能长伴您左右足矣。”
“那你又置夫人于何地?”楚啟是个硬汉子,拿这种女人没有什么法子,可他只要一想起静和,就忍不住想离这个韩敏再远几分,他欣赏有才华的女子,但是更尊重有骨气的女子,在他眼里,若是韩敏真心感念他的救命之恩,报答的方式也有很多种,唯女子者,自然当自珍自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