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大姑娘穿了一袭玉雪色的裙袄,又披了芙蓉色斗篷,在漫天雪地中分外显眼娇艳,听说济王爷走到那里之时,姚大姑娘正将梅林中捡到的枯枝残叶埋在雪里,之后姚大姑娘还与王爷对了几句诗……”
在雅兰讲述前因后果的同时,碧桃也对徐二老爷夫妇、楚啟、静和讲述始末。
静和的眼睛瞪得足有铜铃那般大,周氏更是不敢相信地样子,她拍着胸脯道:“幸好筠行缠着她姐夫学武,使人去把让谨请回来,否则若是让谨被那个姚铃儿缠上,到底好说不好听……”
但静和潜意识里觉得姚铃儿一开始下手的对象就是济王,姚铃儿这个人她还是了解一些的,她不仅精明还好强,若是嫁给楚啟做姨娘,那就要长期居自己之下,即便将来可能会在与自己的战争中胜出,那也不能满足姚铃儿的虚荣心,不然她也不会一次不登英国公府的门。
也算歪打正着罢,静和抿了抿唇,转头看了楚啟一眼,楚啟颇有些啼笑皆非的神色,眸间却更流露出对姚铃儿的不屑,静和觉得心里很是舒坦,又问碧桃:“此事三太太和济王妃可知道了,什么反应?”
碧桃便道:“这会子济王爷、济王妃、三老爷、三太太、四老爷、四太太还有姚大姑娘都在嘉宁居呢,还没有商量出个所以然。”
周氏半晌方才先开了口,“那出了这事,姚大姑娘是嫁入王府当侧妃啊,还是抬进去做姨娘?”
静和摇头道:“这可说不好,以三婶的性格,只怕姚大姑娘做不成侧妃,可姚大姑娘想必不是没有成算的。”
高手遇上高手,就看谁的手段更胜一筹了。
周氏不无遗憾地操心道:“这事发生在安庆侯府里,怎么着都跟侯府脱不开关系,若是在别处,姚大姑娘如此不检点,众人也只会指点姚家教女无方,如今在徐家,只怕会影响徐家声誉。”
静和就补了一句,“事情处理不当,只怕还会影响济王爷的清誉。”
“所以……”静和与楚啟对视一眼,彼此似乎都明白了对方的猜测,如果不出意外,事情必定是那个结局了……
此时的嘉宁居,西暖阁内的徐兆宽与杨氏均是面沉似水,而东暖阁内济王与济王妃夫妇也是相顾无言。
杨氏先开了口问:“老爷,出了这样的事,您到底是怎么想的?”
徐兆宽面上有些似笑非笑地申请,道:“夫人何必问我,听说是夫人派人将济王爷和英国公引到园子里的忘香亭。”
他并没有说让济王和英国公去沉香亭的事,在他知道楚啟和济王在后花园的时候,他还连忙派人去将他们二人请回前头的花厅来,可还是出了这样的事。
杨氏真是恨,明明前阵子姚氏姑侄分明是照着英国公楚啟去的,不止打听了楚啟的喜好,更是几次打听楚啟的行踪,原来这都是姚氏姑侄设下的局,只为引自己入彀!这个贱人竟倒打一耙,剑指自己的女婿!
她深吸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说道:“既然事已至此,到底是姚家丫头违背礼数在先,只抬进王府做个姨娘便是了。”
徐兆宽捻须道:“可看王爷那个意思,约摸是想抬个侧妃。”
“想得美!”杨氏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道:“那个贱婢,若她成了侧妃,岂不是我儿的对头。”
徐兆宽冷哼一声,站起身来将袍袖一甩,面上就有几分厌恶之色,说道:“这话谁去同济王爷说?”
“有什么可说的?”杨氏愤愤然,“男人家若想要妾侍侧妃也不是不能,但这都是当家夫人们操持的事,哪能一时痛快就自己摸上的?我倒要看看,济王在这件事上能挺直了腰板?”
徐兆宽听见杨氏这样说,连连示意杨氏噤声,“夫人,”他望了眼东暖阁的方向,走近杨氏两步,微倾上身用一种只有杨氏能听到的音量说道:“济王爷与咱们安庆侯府已经同气连枝,一损俱损!况且,济王爷和姚大姑娘这事是发生在安庆侯府,若传出什么闲话去,人家岂不议论夫人您治家不严!这个哑巴亏,是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杨氏忽然觉得口中发干,为何?为何她越算计徐静和,那丫头就越过的好,而她们自己就这样狼狈。
东暖阁里,济王端坐炕几一侧,济王妃坐在另一侧,夫妻二人都直视前方,屋内安静地可以听见熏笼里的红罗炭被烧成灰烬的惨淡声响。
济王妃徐静宜,原本是安庆侯徐家大小姐,含着金汤匙出生,后嫁入皇家为皇子妇,她有她的荣耀与尊严,她岂会同那等普通妇人,在丈夫纳妾时撒娇耍泼,她一向给自己营造了一个端庄大气的枷锁,如今罩在这个枷锁里,她还能如何?
她机械但是依旧优雅地转过脖颈看着济王,唇角惯性一般地浮起笑容来,问道:“王爷,姚表妹知书达理,很是有才华呢,也怨不得王爷欣赏。”
济王看向济王妃的目光中透着赞赏,他不以为意地淡淡说道:“王妃说的甚是,”这句夸奖间接表达出了济王的心意,他是真的相中了姚玲儿,否则他会给济王妃一个台阶,就此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