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和厌烦地撇开头去,蹙眉道:“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薛公子闻言皱眉:“什么?”
静和见他不明白这两句话,便知此人是多美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了,“没什么,我是说,药要对症方可奏效,我又没有师太的病症,故而不用喝竹叶茶。”
那少年抬手挠挠头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又似极力挽回面子似的道:“我知道你不对症,但是你可以带回去给其他人喝!”
静和十分厌烦这等虚有其表的,笑笑不语,准备起身离开。
惠隐师太难得瞧见儿子对女孩子如此殷勤,一时看住了,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女郎中要走,忙吩咐儿子去钱匣子里取诊金。
静和哪里肯收:“师太不必客气,我不过是举手之劳。”说着出了院子,准备回去寻周太太。
惠隐师太哪里肯让,如是推让再三,静和才出了院子。
那少年也出了院子,在她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跟着,静和回头一瞧,却见那男子正双目灼灼地盯着自己看。
混账,竟如此无礼!静和心中愠怒,转身加快了脚步。
那少年几步撵了上来,问道:“小郎中,你除了会看病还会什么?”
静和不说话,那人又自顾自地说:“会不会蹴鞠?骑马?或者射箭?”
静和说道:“不会不会,没有一样会,一概都不会。”可以闭嘴了么?
谁知那少年不止没有眼力见儿,脸皮还出奇的厚,笑嘻嘻说道:“不会不打紧,我日后可以教你,你会医术就行了,你方才给我娘诊脉开方子的时候,可真美!”
静和懒得去听,只想捂住耳朵,加快了脚步,眼见住持师太的净室快到了,她正要跨过门槛,又见那少年跨前一步,斜倚着门框,伸出一臂拦住她去路,问道:“我方才说的什么?”
静和哪里听到他说的什么,总之是一大堆啰唣的废话空话,当下笑了笑道:“我没注意。”
那少年却执着起来,“你不说,我便不让你过去。”
静和的肺都要气炸了,哪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她只胡乱诌道:“你是在夸我很厉害?”
那少年顿时眉花眼笑,露出比春日还灿烂的笑容来,反倒添了几分傻气,片刻缓缓收回手来,重重点了点头。
静和嘴角一抽,抬步要进门,那少年又俯身凑在她耳边问:“你在哪里住,我去哪里找你?”
静和一阵恶寒,丢下句,‘下回再告诉你,’连滚带爬地跑走了。
这惠隐师太可真真儿有意思,完全没有出家人念佛出脱的境界,若说是没入罪籍被查抄的官宦家眷,那气质又很是不像,倒更像个种田的农妇,可一个等闲的农妇,住持师太又怎会让自己一个侯府小姐去给她看病,还有那位俊美的不像话的薛公子,生的那般好容貌,却举止如此粗鲁,言谈又不讨喜,根本没有半点温文尔雅,真真儿是白瞎了那张脸了。
静和一路腹诽,进了住持的斋堂。
周太太见她回来,便道时候不早,领着外孙女回家去。
终于可以回去睡觉了,静和心情不错步履轻快地跟着外祖母往院门处走,却见那薛公子阴魂不散地在门口候着。静和满头黑线,那少年却淡笑着恭敬地向住持等几位师太合掌行礼。
住持师太等几位师太竟没叱责他逾越,静和腹诽,长得好看就有特权么?长得好看了不起么?长得好看三天不吃饭可以不饿么?
那少年将手中一个青花布包袱递给静和,说道:“我娘叫我拿来给徐三姑娘,说是谢你为她诊疾。”
静和稍退后一步半掩在周太太身后,说道:“举手之劳,不必客气。”
薛公子竟浑不吝地走上前,拉过静和的手把那个布包硬塞进静和手里,也不管目瞪口呆的静和以及一旁傻眼的周太太,转头走了。
“这厮竟如此无礼!!!!”静和大怒,抬手就要将那包袱扔在地上,还是周太太接了过来。
她见四周除了住持以及两个小尼姑,也没有旁人,又想着给惠隐师太瞧病的活儿是住持给静和揽的,即便看到那少年有些不合规矩之处,也不会主动向外人说罢,于是周太太笑着问住持,“住持大师说是为一位师太看病,不知这位公子是?”
“这位是惠隐师太出家前的儿子,”住持师太没想到今日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这少年竟会在寺内,面上颇有些不好意思,“贫尼也不知他今日在院中,这厢给周太太赔礼了。”
“师太不必客气,日后还是注意些好,也免得传出些闲话去,侮了你们观音寺的清誉,”周太太说道。
寺庙最重要的就是宝相庄严,若出点腌臜事儿,哪家的贵眷还敢上门?不上门哪来香油钱?那再得道的比丘尼也得吃喝拉撒不是,一脚踏在红尘,一脚踩在仙界的住持师太心里通透的很,连连赔不是。
周太太见住持师太明白自己的意思,就必然不会有闲话传出去,才心满意足地拉住外孙女上了马车。
待马车出了山门,远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