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一想起来心里就恨,立起眼来骂道:“三房回来,要收回管家之权我也说不出什么,只是把采买的事项交给了二房那个傻子,还说什么妯娌们一同分担,我呸,府里如今并无工程,这迎来送往更是寻常,岂能同采买相提并论?那老虔婆分明是开发我呢!”
翠芹在一旁递上一杯茶水,一面解下帕子为她扇风,一面劝说:“太太消消气,莫气坏了身子,我瞧二太太领着管采买的差事,也并非好事。”
姚氏端着茶杯抿了一口,抬起眼来瞧着她。
翠芹才继续说道:“这管理采买绝非寻常易事,需得顾及多少方面,即便三姑娘帮衬着,二太太只怕也是捉衿见肘,太太不妨叫咱们的人暗中使些绊子,管叫二房母女吃不了兜着走。”
姚氏心中也起了意,却听那边厢瑾老姨娘缓缓说道:“这伤疤还没好,三太太就先忘了疼了?”
“瑾姨娘是什么意思?”姚氏颇为不屑,“难道使绊子不该,倒是该帮着二房不成!”
“不错!”瑾老姨娘露出一个极为高深诡异的笑容:“正是该帮着。”
这下连姚氏都听不下去了,将茶杯往桌上一撂,登时变了脸色。
瑾老姨娘冷哼一声,扶着把手悠悠站起身来,留下句“也罢,忠言逆耳,有些人听不进去,只怕要闯出天大的祸来喽!”便要出门去。
翠芹知道这位老姨娘风风光光活到这会子绝非等闲之辈,只劝住了姚氏,上前问道:“瑾姨奶奶留步,我家太太自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一时被气的糊涂了,您老是四老爷的亲生母亲,我们太太不听你的又听谁的?”
这话颇为顺耳,翠芹这丫头是个强的,瑾老姨娘再看向翠芹的眼神便多了丝嘉赏,四老爷是她的命根,她自是不能不管四房的,可这些年四房太太越来越疏远她,不把她的话放在眼里,还真要谢二房那个小丫头,若非她让四太太连连吃瘪,四太太只怕还把她弃在一边亲近那老太婆哩。
“太太可曾想过,为何会一而再再而三折于二房之手?”瑾老姨娘幽深莫测道。
“都是二房那个小丫头诡计多端,”姚氏愤愤道。
瑾老姨娘缓缓摇晃着脑袋,吊起了姚氏的胃口:“太太何等聪明人,那小丫头怎能是太太的对手,说起来,是有人在后头暗中搞鬼罢了。”
姚氏目中升起一股狐疑,又听瑾老姨娘继续说道:“当初二房往老太太那里请安时,我便来劝告过太太,莫跟个小孩子过不去,由着她顺着她也闹不出多大的风浪来,可太太偏不肯听,才至后来出了梁妈妈和冯婆子之事,白白折去两条臂膀。”
姚氏虽跋扈,却并非鲁莽性子,当下琢磨着瑾老姨娘的话有那么几分意思,只掩下不悦与鄙夷,端了香茶递过去,嘴里说道:“我才多大,能知道些什么,想来姨娘定不能与我计较,咱们可都是为了四老爷。”
瑾老姨娘慢悠悠接过茶碗来,正色说道:“我与老太太斗法这么些年,她的心思我最明白不过,眼瞧着三房还没有嫡子,她面上虽说要三太太将奎哥儿记在名下,可想要嫡孙的心思却没熄,故而才寻了个由头,叫三太太随着三老爷去任上调养身子,也叫太太抓住了大好时机。
可渐渐那老东西瞧着太太你管家越发上手,四房威信日益牢固,老太太自然有所顾虑,可她若直接剥您的权,难免为外人诟病,怕是当年大老爷和二老爷的事也会有人提起,故而她才暗中相助二房,提起二房来抗衡你,我当时便看破了老太太这心思,故而冒着被训斥的风险来劝告太太,莫要与那小孩子一般见识,只消管好自己分内之事,别叫人抓住把柄……”
姚氏这才渐渐回过味儿来,她说二房那小丫头几时这般有手段了,原来是老不死的在后面使坏!
“我说二房多年在府里没个经营,怎么能左右的了后门上的,老太太可是最看重门禁的,哼哼,定是她暗中将看园门的换成二房的人,又多次安排男子乘车在后街上走动迷乱我的视线,设好了陷阱看着我往下跳。”姚氏一双手使劲绞着手帕子,那帕子上绣着的一株牡丹直扭曲变了形状。
“太太终于明白了,”瑾老姨娘说道:“原本老太太也只是想抬举抬举二房,以免四房一家独大,谁知太太这时候犯了个大忌。”
“你是说平郡王府之事?”姚氏诧异。
“正是,”瑾老姨娘道:“眼下正是给大姑娘议亲的时候,老太太正要体面,关起门来在家里太太想怎么闹都成,可在那么多贵眷面前损侯府的体面,那是老太太万不能忍的,故而才将太太打压至如今的程度。”
姚氏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个理儿,如今才知道果然姜是老的辣,酒是陈的香,瑾老姨娘一路拼到现在,也是有几把刷子的。
若说姚氏最大的好处,便是能屈能伸,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惯会看人下菜碟,当下只满脸恭维道:“如今媳妇才瞧清了那老太婆的真面目,唯有姨娘同我和老爷一条心,还请姨娘指点指点媳妇。”
瑾老姨娘越发觉得受用,只摆出些慈爱的神情,说道:“太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