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神符目光炯炯的瞪着李孝逸,他不信这小子不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可是这小子却含沙射影顾左右而言他,甚至隐隐不认可他的决定认为是“辜负了长辈的血汗”,着实可恨。
我就是长辈,大唐之建立有着我的血汗,我辜负我自己,与你何干?!
用得着你来教训我?
当然,他明白李孝逸口中的长辈指的是他的父亲淮安王李神通,认为其父李神通之功勋远远超过他这个叔父,他这个叔父实质上与他们这些晚辈是一样坐享其成、安享富贵……虽然事实的确如此,可李神符听着却很不舒服。
凭什么所有人都否认自己的功勋?
自己也是为了大唐之建立流过血、流过汗的,至于其后不曾平定天下、威震蛮胡……那是我的问题吗?
是李二那厮嫉贤妒能、排斥异己!
李孝逸在李神符目光逼视之下有些不自在,他自然明白叔父之意就是让他表态,斟酌良久,他才叹息着说道:“刚刚叔父也说了自己已然老迈,又何必为了当初执念锲而不舍呢?现如今您是倍受尊敬的郡王,假使事成也很不可能更进一步,反倒是事败则晚节难保……何必呢?”
李神符依旧瞪着他不说话。
李孝逸无奈:“非是小侄不愿追随叔父,实在是这个宗正少卿聊胜于无罢了,既无威望、更无实权,纵使想要辅佐叔父亦是有心无力啊。”
这话倒也不算搪塞推诿,李孝恭是名副其实的“宗室第一郡王”,其下更有宗正卿韩王李元嘉,他李孝逸虽然是宗正少卿说话又能有多大声?
李神符却不容推迟:“休说那些没用的,只说你是否愿意追随吾等成就大业。”
李孝逸一脸苦笑,踟蹰半晌,这才摇头道:“小侄没什么雄心壮志,倚靠父亲之功勋这才在宗正寺内有一席之地,本身并无才能,从不敢奢望那些遥不可及的富贵权势,唯愿太平终老足矣。”
“呵呵,贤侄还真是稳滴很。”
“小侄胸无大志、随遇而安,让叔父失望了。”
李神符瞅了李孝逸一眼,想了想,道:“宗正卿。”
李孝逸依旧苦笑,摇头:“叔父误会了,小侄在志不在此。”
“尚书右仆射,礼部尚书。休要忙着拒绝,贤侄要三思啊,这已经坏了高祖皇帝定下的规矩,放在以往,宗室子弟绝无可能达到这样的高度,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这……”
李孝逸犹豫再三,慨然长叹:“非贪图名利,实在是身为宗室重任在肩,不忍见奸佞之辈蛊惑君王、倒行逆施,宁肯披荆斩棘亦要廓清寰宇、整肃朝纲,扶保我大唐基业千秋万载!”
李神符抚掌大笑:“说得好,此吾辈宗室之重任也!你我叔侄慨然联手,纵使前方险阻重重、荆棘遍布,亦当一往无前、九死而不悔!”
“却不知叔父如何谋划,何时动手?”
“呵呵,”李神符瞥了一眼自家侄子,微笑着道:“莫急,莫急,你只需做好准备即可,关键时刻我自会告知你如何行事、如何配合,其余无需你过多操心,如此一来即便事败你可也置身事外。我与你父一母同胞,真正危险之事怎能忍心让你去做?这是我对你的爱护。”
“多谢叔父爱护,小侄感激莫名。”
李孝逸一脸感动,心底冷笑。
爱护?
说到底还是不信任我。
老朽贪婪而吝啬,如此看来事成之后怕是要推翻今日之承诺,所谓的尚书右仆射、礼部尚书连钓鱼的饵都不是,鱼儿上钩起码还能将饵吃到嘴里,自己得到的只能是纸上画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