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小丫头脸儿气得通红, 仰着小脸狠狠地说着“和离”的话,因为显怀,她娇小的身子站不太直,圆滚滚的肚子更是扎眼至极。沈澈觉得自己太阳穴突突的跳, 失落和怒意混杂在一起直冲头顶, 他乌泱泱的眸子沉寂下来,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更像是白纸一般, 毫无人色。他胸口起伏得那样剧烈, 薄唇却愈发的紧了。
她一直都是柔弱的, 不管对谁, 她似乎都不会设防,她总是像个瓷娃娃一样, 笑得乖巧温婉,恪守自己该有的礼仪。但沈澈了解她, 她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娇弱, 她是有脾气的,一旦犟起来,就是一只小倔驴。
方才不过是图一时痛快, 迎上沈澈眼底的悲凉和绝望,顾柔嘉心中大急, 唯恐他当了真, 急得小脸通红。听了狠话的尚且不说话, 她这撂下狠话的反倒是急了, 小手颤颤的拉住他的衣袖, 小心翼翼的靠近他:“沈澈……”
“你既要与我和离,很好,我倒也不曾想到,你会为了这等事与我和离。”沈澈狞笑着,居高临下的看着顾柔嘉,那冰冷的眸子让顾柔嘉哆嗦了一下,心中大是后悔,想到他待自己一向是关怀体贴,莫说这等重话,即便是连沉下脸来也几乎是不曾有过的。顾柔嘉鼻尖发酸,心知是自己口不择言在先,怨不得沈澈恼怒,愈发的焦急,一点一点将他衣袖拽在手里,苦兮兮的叫道:“沈澈……”
他依旧不为所动,挣开她的小手,淡淡的说:“不是要和离么?可要本王去请了官媒来做见证,你我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他说着,对旺儿扬了扬脸,后者立时会意,只往外面去。顾柔嘉急得要命,一叠声道:“你回来!我不许你去!”
沈澈冷笑道:“做这九王妃既然让你这般不快活,本王大方放你生路就是,以你姿容,必能再得贵婿。”他自顾自的说着,目光又扫了一眼顾柔嘉的肚子,淡淡的补充道,“这孩子是本王的,自然该还给本王,来日他长大了,本王告诉他,说母妃不要我们父子,跟野男人跑了。”
他说得那样平淡,让顾柔嘉被扇了一巴掌一般。想到自己腹中的宝宝来日不知道自己的存在,甚至于眼前这个待自己万般体贴的男人往后也不再属于自己……顾柔嘉越想越觉心中压着一块巨石,不觉眼中氤氲出一层雾气,尚未开口,已委屈得落了泪。眼前一身玄衣的沈澈好似变成了化在水中的墨色,只剩了浅浅的痕迹,再也触碰不到。
她哭得伤心,眼前那团墨色愈发的不真切了,耳边响起轻叹声,不觉投入了一个略有些冰凉的怀抱,脑袋也被狠狠地揉了揉,发髻歪歪的垂在脖子后面,发丝藏着凉意,冷得顾柔嘉缩起脖子,含泪的小模样反而滑稽起来。她兀自委屈,就听沈澈笑道:“我这被你抛弃的人都不曾哭,你倒是委屈上了。”
“你别与我好一阵歹一阵!”顾柔嘉哭骂道,“和离就和离,这个宝宝是我的,你想也别想,待他长大了,我就告诉他,他爹爹早死了,活着的时候也是个大混账。”
沈澈轻笑:“学得倒是快。”他一面笑,一面擦去顾柔嘉的眼泪:“往后若再叫我听到你说什么和离,仔细我……”
“你能如何?左不过告诉宝宝我跟着野男人跑了。”顾柔嘉冷笑着,忿忿的要走,“我今儿当真恼了,吃了秤砣铁了心,定然要跟你和离!”
她眼角泪水还没干,委屈的叫嚣着。沈澈抿出一个笑容来,俯低身子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好多日子没有碰过她,叫沈澈想得要命,唇舌愈发的狂热。清凉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顾柔嘉一时忘了到底在恼什么,伸手环住他的脖子,由得他在自己唇上轻咬。良久,他才笑着松开,薄唇还带着淫靡的水光:“你这让人又爱又恨的小妖精,还不是仗着我疼你。”顾柔嘉微微脸红,抿着小嘴,神情很是诱人,沈澈笑道:“嘉嘉听话,笑一笑。”
没好气的哼了哼,迎上他眼底化不开的柔情,顾柔嘉还是不争气的笑了。沈澈笑道:“既是笑了,就不许再闹气,我陪你去玉照山庄。”
顾柔嘉登时恼了,转头甩手就走,恼得直哼哼:“你今儿送走我,我再也不回来了。”沈澈不免失笑,从明月手中取了小包袱,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才出了垂花门,她立在白茫茫的雪地上,转头恶狠狠的盯着沈澈:“我这一走,可真的不回来了!”
沈澈懒洋洋的抱胸立在台阶之上:“所以,你是当真要告诉宝宝,他爹爹死了?”
“我……”顾柔嘉语塞,望着他,低头蹙眉,踟蹰了好久,她才哼了一声,正待说话,树枝上的积雪呼啦啦全落了下来,浇了顾柔嘉一头一脸,歪歪的发髻散了下来,不少雪粒儿落在她的颈窝,冷得她“哎哟”一声,脸上顿时白了,睫毛上挂着的雪珠子将化未化,好像哭过一样。沈澈本是抱胸立在垂花门前,见状忙上前来抱她:“是不是砸痛了?”不待她回答,就将她抱回屋中,又令人备水为她暖身子。直到顾柔嘉从水中起身,冒着热气裹在寝衣里,沈澈才笑道:“方才你那小模样,就像那日我们在宫中相遇一样,你那时也是这样,被落雪砸了一头一脸。”
在宫中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