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知道沈澈和安定长主之间有什么约定, 顾柔嘉满腹狐疑, 连用晚饭之时也心不在焉。临到分别, 人多眼杂, 她也不好去贸然问沈澈, 只能勉强试探了长主一句:“不知长主要给九殿下做什么见证?”
夜色苍茫, 杨家门前的灯笼映出昏黄的光线来,照在长主脸上,平添了几分蜡黄, 她的神情看不大真切,只是看得出含了慈爱的笑意:“连我也不曾知道, 只是他既让我进宫为他做个见证,他是个好孩子,不会做出格之事, 我索性依了他。”
顾柔嘉半信半疑,安定长主德高望重,就是皇帝也不敢随意拂逆了老太太面子,不知沈澈是有什么决断,要请安定长主去做个见证。这样想着,顾柔嘉愈发的心神不宁起来, 鼓足了勇气要去问沈澈, 谁想几个世家子又将沈澈给团团围住,顾柔嘉无奈只能放弃这个念头, 立在一旁, 满心担忧。
似是明白她的心思, 安定长主微微一笑,轻拍她的手:“小九是个有主意的人,你又担心什么?”
能在皇帝的漠视之下平安长到至今,沈澈的心术或是手段自然都是极好的,况且明日有安定长主在,即便是皇帝想要发难,也得不看僧面看佛面。因而顾柔嘉心中稍霁,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来:“不,我不担心。”
甫一说完这话,她转头则见沈澈立在一群世家子之中,正看着自己。昏黄的灯光之下,他乌泱泱的眸子里仿佛有烛火跳动,盈盈透着温柔的暖意。他的目光素来都是冷冽的,只有在看向自己的时候,才会染上温和来。顾柔嘉兀自甜蜜着,唇角便也浮出温柔的笑意来。
及至上马车之时,顾柔嘉还见自家哥哥似乎在与温含芷说些什么,温含芷脸皮本来就薄,在灯火下显得更是红了。在心中啧啧称奇,回了顾家之后,两人钻一个被窝,顾柔嘉按捺不住心中的狐疑,问道:“今日哥哥与你说什么了?将你臊成了那般模样?”
“鸿哥哥自己一肚子坏水儿,还想让我背黑锅。”黑暗中,温含芷的声音闷闷的,好似有些不平,她背过身去,声音愈发的沉闷,“他定要我问你,是不是当真喜欢陆将军。我若不知也就罢了,可惜我知道你早已有了心上人,若再问出这话来,岂不是我自个儿讨打?”
自家哥哥素来呆头呆脑的,只怕是今日和各家小子们一同玩耍之时听了风言风语,也就信以为真了。想到他竟然会让温含芷来旁敲侧击,顾柔嘉好气又好笑:“哥哥这人真是——”
还没说完,温含芷忽的转身,愤愤不平的附和说:“鸿哥哥就是一肚子坏水儿,怕你臊了不理他,就想让我背黑锅。”她说完,仿佛生气了一样,将被子一股脑儿蒙在了脸上,声音也瓮声瓮气的,“哼,我才不上这个傻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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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安定长主在京中露面之后,皇帝的日子便是愈发的中规中矩起来。即便是再沉迷声色,皇帝也不得不摆出明君的款儿来,每一日都勤劳政事,唯恐引得长主不满。连后宫之中也格外的安生,仿佛再也起不了波澜。
尽管如此,沈澈仍然成了皇帝心中一根刺,让皇帝如鲠在喉。对于这个弟弟,皇帝现下只后悔往日对沈澈不闻不问,若是他心一横,早早杀了沈澈,现下也就少了许多事。只是谁又能想到,沈澈竟有如此造化,得了长主和陆剑锋青眼不说,长主更亲自为他请封,让皇帝只觉头大,只后悔不曾早日解决掉这个祸害。
尤其是那日,为了淑妃诬告之事,皇帝怒极打了顾贵妃,这一切的由头全被皇帝归罪到了沈澈头上,对这个弟弟是愈发的痛恨了。
这日里沈澈只草草吃了早饭,便自行坐在了桌前看书,手中把玩着一串佛珠手串。自五岁起便受尽白眼,沈澈早就不信神佛了,求神拜佛无非是求得心安而已,亦或者是寻求一个精神寄托,但要想得到自己想要的,唯有靠自己,神佛都出不了任何力。只是这串佛珠是顾柔嘉为他求来,这样多日子,他一直贴身珍藏,从不曾离身。
如今天已经渐渐热了起来,外面虫鸣阵阵,又有鸟雀清啼,一片生机盎然。才看了一半,门便被人推开,旺儿闪了进来,向沈澈打了个千:“殿下,长主已然进宫来了,陛下和皇后已然亲自去迎,怕是往御花园去了,殿下也该动身了。”
懒洋洋的应了一声,沈澈将桌上的书合上,自己则往外面去了。初夏的阳光浓烈得刺眼,他眯了眯眼,立在外面半晌,也就往外面去了。自打当着陆剑锋的面闹出了中毒之事,加之淑妃诬告,这宫中人对于沈澈是愈发的恭顺起来,再没有人敢给沈澈一丝一毫的脸子,个个极为恭顺。
一路行至御花园,阳光倾泻,假山嶙峋、奇花异草争奇斗艳,浑然一卷画卷。方行至御花园前,已有御林军将沈澈拦下:“九殿下留步,陛下有旨,长主鲜少入宫来,任何人不得出入御花园,不可扰了长主雅兴。”
御林军乃是皇帝亲卫,此刻能令他们来守御花园,可见皇帝对安定长主的重视。沈澈负手而立,并不与其争执,却也不退回去。那御林军似是为难,又道:“还请九殿下不要为难臣等。”
“我不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