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顾贵妃入宫之时,顾柔嘉和温含芷年岁都还小,但随着年龄增长,两人愈发的明白,这世上哪个女子对未来夫君没有自己的绮念?要下定决心逢迎一个年龄能做自己父亲、做自己爷爷的男子,不知做出了何等的牺牲。
温含芷的气苦自是有道理,见了皇帝纵情声色后的样子,任凭是哪个女孩儿都对他生不出好感来,即便真有好感,那也是权欲熏心,和皇帝本人毫无相干。但经历了前世,顾柔嘉深知,不拘皇帝现下如何防备、打压沈澈,最终,沈澈还是会手握重权,在皇帝死后不过三个月,便轻易的废了新帝。
不知方丈大师所指自己命格奇贵,指得可是沈澈?
想到这里,她耳根子热了几分,忙拉住气得脸儿煞白的温含芷,低声道:“你切莫着急,兴许、兴许方丈不过一句玩话,当不得真的。”尽管自小一起长大,但诸如重生而来的事,顾柔嘉还是决定深埋心底,绝不说出,否则一旦吓到了温含芷,难保自己不会被当做妖邪入体,二则,若是给有心之人听去,得知沈澈未来会手握权柄,势必会给他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甚至可能招致杀身之祸,到时候,可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得了。
“出家人不打诳语,我可不信是大和尚的无心之言。”温含芷摇头,“这话咱们埋在心中就是,可万万不能说出去。他本就对你动了心思,要是知道这话,不敲锣打鼓的将你也迎进宫去?”她越说越气,恨恨说,“我不明白他如何作想,他将晏如姐姐迎进宫去,现下又对你动了心思,若真得了手,只怕你和晏如姐姐为此反目,他心里还得意自己颇有魅力,能让你二人为他捻酸吃醋至此。真真是贪得无厌,让人好生厌恶!”
见她如此愤恨,顾柔嘉不免好笑,点她脑门:“平素里见你柔弱腼腆,怎的沾了这些事儿,便什么都敢说了?这话给有心之人听去,可就是要掉脑袋的事了。”一番话让温含芷有些臊,皱着小眉头说:“我这是为谁担心呢,你无事还臊我作甚?”她一面说,一面起了身,打开门往外面去。
寒山寺在山里,本就是十分静谧,现下正值春日,伙房僧侣正在准备今日素斋,似乎今日是有大人物在此,才让伙房如此忙碌。从禅房出来,顾柔嘉和温含芷便起了心思想去看看这嵯峨峰的景致,也就从角门出去了。嵯峨峰并不十分高,但却格外的清幽,山间流水潺潺,枝间新绿簇簇,道边繁花似锦,透着说不出的清静,的确十分适合清修。才出了寒山寺,顾柔嘉便觉得此处甚好,一路往溪水畔去,因寒山寺不远处有一处小瀑布,阳光盛时,还能见彩虹,因而瀑布对面,尚有一处观景台,供前来小住的香客们小憩赏景。
甫一登上观景台,顾柔嘉便觉脚下踩到了什么,低头一看,却是一枚成色极好的羊脂玉佩,上刻龙凤呈祥的纹路,看模样应是哪个男子腰间佩玉。这玉佩入手,纹路也尚且有些不够清晰,想必是心爱之物,时常握在手中摩挲的。现下观景台上并无旁人,也不知是谁落下的。
静默片刻,顾柔嘉便从怀中取了锦帕来将玉佩包好,放在了荷包之中。总归她也不知道是谁的,不如一会子回去交给方丈,由方丈裁夺,免得她毫无头绪,指不定丢了玉佩的人多么着急。
观景台离瀑布虽是不远,但借着风力,溅起的水雾也飘荡荡的飘了过来。山中本就阴冷,两人哆嗦了一下,还是决定先行回去了。尚未走出观景台,却见迎面走来一个男子,那男子衣着极为华贵,锦衣金冠,浑身贵气十足,年岁也不过二十出头,生得面如冠玉,眉眼间和沈澈有几分相似。见两人转头,笑了笑,神情温和中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贵气,虽然尊贵,但却沾染了几分俗气。
温含芷并不认得他,下意识便要擦肩而过,不想给顾柔嘉拉住,正是不解,就听她说:“太子殿下政事繁忙,今日也有空来寒山寺?”
“母后娘家长辈在寒山寺设有灵位,孤前来替母后上一炷香。”沈奕含笑,颇为风雅,单手负立于二人跟前,将顾柔嘉从头打量到了尾。上一次在宫中,他本欲一亲芳泽,谁想竟然给沈澈坏了好事。偏生那日是陆剑锋的接风宴,他实在不敢去得罪安定大长公主,挨了沈澈一脚都不敢声张。偏生沈澈那脚踢得极重,让他直到现在,腹部都阴疼阴疼的。
他本就对顾贵妃容貌诸多垂涎,虽不敢违逆皇帝,但见了顾柔嘉,那龌蹉的心思自然就转了过来,愈发的想要将顾柔嘉收入自己的后院之中,好好将无法对顾贵妃发泄的欲/望在她妹妹身上发泄出来。
他笑容温润至极,温含芷并不知他秉性如何,只是隐隐觉得,兴许太子比皇帝好上了许多,只是行了一礼,要走却被顾柔嘉死死拉住,迟疑之下,也不免多了几分怀疑。
沈奕笑得何等温存,行止间全然是天家男子该有的风度:“数日不见,顾姑娘似乎比上一次见面美了不少。宫中贵妃娘娘若是知道了,定然也十分欣喜。”他顿了顿,笑道,“顾姑娘年近十五,也是快要及笄的人了……”
“谢太子殿下关心,臣女自有分寸。”他目光露骨,让顾柔嘉浑身隐隐发抖,还是不卑不亢的说道。沈奕无声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