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不同前世,局面完全对调。
一辆老旧的马车转过前方小树林,仓皇的驶向这边。
卫戗嘴角越发地向上勾,眼睛里却蓄满寒意:“来了——”策马上前,披着耀耀晨曦,拦在路中间,睥睨渐行渐近的马车。
赶车的卫勇发现这边情况,放缓马速,待距卫戗丈远距离,见她纹丝不动,惶惶勒紧缰绳:“少主?”
“勇伯,天色尚早,何故如此匆匆疾行?”卫戗明知故问。
卫勇扯着衣袖擦拭额头,底气不足地赔笑道:“近来府中宾客络绎不绝,女……主公他十分疲乏,想去山里休养些许时日。”
“然则我的亲事尚未给出定论,父亲这一走,叫我如何是好?”
车里的卫毅坐不住,撩开车帘露出个脸,皱紧眉头看向卫戗身后的侍卫,拉长脸沉声道:“戗歌,你这是干什么?”
卫戗神色不变:“听说卫敏要与父亲一道出行。”
若换作平常,卫毅定要训斥她礼数不周,岂能直呼长姐其名?可眼前不是纠结家教的时候,他稍顿,接着缓缓道:“你姐姐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有苦没处说,憋出了心病,我带她出去散散心。”
“父亲当真是用心良苦。”微微侧目看向马车:“只可惜日前太守大人接到一桩命案,似与卫敏有些干系,她哪儿也不能去了!”说罢头也不回,抬手做了个招人上前的动作:“卫敏在此,带回去交于太守大人。”
一听这话,卫毅急了,猛起身,奈何腿脚不便,只能借由抓紧车厢边框稳住身形,大喝一声:“都别过来!”然后盯着卫戗,痛心疾首道:“戗歌,你若觉得为难,不愿帮助阿敏,为父也不怪你,可你们好歹是骨肉天亲,东阿王作诗云‘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她究竟哪点对不住你,叫你这样害她?”
卫戗挑眉:“我害她?”驱马上前,俯身凑近卫毅:“如果宠爱一个人,必是闭目塞耳,执意偏信——不管事情多明显,都是蒙受不白之冤;证据再充分,也全为栽赃嫁祸;反之,若是嫌恶一个人,亦是视而不见,不管她怎么做,都是错的。”
卫毅身形逐渐矮下去,却还是坚持道:“我们就事论事,你不要混淆视听。”
卫戗俯视卫毅:“父亲,如果今日是你那宝贝女儿为了一己之私,与人合谋要取我项上人头,你可会如此维护于我?”
卫毅一怔,下意识道:“休得胡言乱语!”又轻声补上一句:“阿敏怎么会是那种人?”
卫戗自嘲的笑笑:“我明白了!”坐直身子,不再看卫毅,声音冰冷道:“来人,速将嫌犯给我拿下!”
卫毅勉力撑高自己,用残破的身体遮挡车门:“谁敢——”
卫戗声音盖过他:“若有阻拦者,一并拿下!”
躺在奢华牛车里赶来凑热闹的王某人,听到这里,唇角泄出隐隐笑意,懒洋洋的翻个身,轻道:“东亭,去将前校尉大人请过来,莫要叫那些个手脚没轻没重的伤到他。”低声咕哝:“被当众诘责迫害长姐已经够糟心了,别再莫名其妙的背上大逆不道的罪名。”
东亭出手,稳准狠,卫毅被带进王瑄的车。
身后传来卫敏颤抖的哀求:“父亲救我!”卫毅却不能回头,卫敏连喊两声,见没有效果,双手抱头,凄厉尖叫:“啊、啊——卫戗,我是你亲姐姐,你不能这么对我!”
这一嗓子果真好使,前来擒她的侍卫僵住动作,面面相觑,不约而同转向卫戗,见她一抬左手示意暂停,于是纷纷退后,静观其变。
卫敏趁机翻滚下车,拎起裙摆踉踉跄跄跑到王瑄车前:“十一郎,妾身是被人冤枉的,求您救救妾身……”眼见过去有些手段的母亲近日饱尝闭门羹,束手无策,她寝食难安,日渐憔悴,三分无助搭上七分刻意,真是十分惹人怜爱。
“真可怜呀!”王瑄撑身坐起来。
卫敏眼睛一亮:“十一郎相信妾身?”
王瑄冷淡的移开视线:“那是你的事,与我何干?”
被拎上车,僵硬瘫坐的卫毅听到卫敏的哀求,闭上眼睛咬紧牙,直到卫敏的啜泣一声高过一声,他再也隐忍不住,霍然睁眼,压低嗓音道:“搭救小女对我等来说,确实难如登天;但对有的人来说,却是易如反掌,若十一郎不愿帮忙,便放我另求他人去吧。”
王瑄闻声侧目:“嗯?”
卫毅孤注一掷道:“相信琅琊王殿下会很乐意出手相助的!”
王瑄正视卫毅,面上神情似笑非笑:“卫大人何以认为,将范氏移交给戴太守,并命其严查的琅琊王,会因你而出尔反尔?”
卫毅微微扬起下巴:“因我即将成为他的岳父。”
王瑄笑容未改,挑眉道:“哦?”
卫毅将嗓音压到这样近的距离,常人勉强能听到的程度:“芽珈虽是个痴儿,但戗歌不同,而殿下又十分看重她,所以……”
王瑄漫不经心的笑容逐渐转为嘲讽轻蔑:“为了包庇谋杀亲夫的大女儿,不惜牺牲戗歌的幸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