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青江多虑了, 他其实并不需要承受这些,雾雨下一秒就将他收了回去。
绿发胁差站在本丸的土地上,神色恍惚地盯着自己的本体看。
有什么一直以来都被刻意忽略的东西正在慢慢苏醒, 在付丧神万分的不愿意中张牙舞爪地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就像是从前骤然失去主公之后, 不想做就说服自己忽略的畑当番,即使忘记轮班暂时地享受了一番抱着金蛋蛋睡午觉的快乐,那块田地仍然避无可避地杵在那里, 每一次经过的时候上面新长出来的杂草都会刺痛自己的眼睛。
就像等了这么久终于越来越开朗,一直向别人介绍他们是“家人”的小主君,和这十几年来的平静生活。
就像一直以来被大家心照不宣选择性忽视的时之政府。
就像头顶悬着的剑。
而今天, 这种逃避的情绪,被他完完全全地展露在了主君面前。
明明已经存在了这么多年, 明明应该对未来更有自信一点,但不知道为什么,害怕与抗拒的感觉就是不由自主地从心底源源不断地涌出来, 让他在那位三日月出现的时候,竟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栗起来。
他顺应了主君的意思, 在她要收回他的时候头也不回地跑掉了,甚至有一瞬间忘记了那两个人会不会给她带来危险。
——我在做什么?
——我在期待什么?
有一个声音在心底可耻地乞求着哀诉着。
[您……不能拒绝那位审神者吗?有什么东西是无论如何也要知道的呢?]
这不对劲。
主君一定是察觉到他不愿意才把他送回来的吧,毕竟她是那么一个温柔又敏感的孩子。
虽然温柔, 却拒绝妥协呢。
这可能是自从与三日月的约定以来这么多年, 雾雨第一次对付丧神们表示出了态度明确的拒绝, 而雾雨平时并不是一个好奇心旺盛的人。
青江有点困惑。
但是现在显然, 他需要解决一个更加棘手的问题。
大胁差深吸一口气, 努力稳住自己此时还有点不太稳定的手指,在脸上端住一个若无其事的笑容,敲响了三日月宗近的房门。
“我叫飞鸟,曾经是一名审神者。”
坐在街角的咖啡厅二楼,红裙子的女孩子飞鸟以一个自我介绍作为了开场白。
“这是我的爱人和我的神明,他叫三日月宗近。”穿着普通和式外套的,姿容端丽的青年向雾雨颔首微笑。
雾雨看着对面的两个人,几乎要爬满他们半张脸的黑色花纹让他们平静又幸福的脸看起来像一个摔碎了之后拼尽全力粘起来的花瓶。
并且很奇怪地,他们一路走到这个咖啡馆路过了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对此投以好奇的目光。
……甚至除了刚刚那个挑衅的刀使,剩下的人就像看不到他们似的。
“你好,我是雾雨·莱因赫兹。”雾雨摸着咖啡杯子的扶手:“你还好吗?”
女孩的目光停顿了一下。
“果然……你能看到吗?”她摸了摸脸上的黑色纹样,有点难为情地低头。
雾雨点点头。
她身旁的三日月宗近抬手按住了她摸索脸颊的手,动作轻柔又强硬地在那花纹上停留了片刻。
女孩子的神情安定下来。
雾雨在她张嘴之前出声:“请放心,我并不知道什么是审神者。”
飞鸟吓了一跳,赶紧摆摆手:“啊抱歉我没有这个意思的!”
话虽然这样说,但她确实松了一口气,声音低下来:“我和我的神明是刚刚来到这里的,三日月说你也是从别的地方来的人,所以想向你问一点这里的情况。”
虽然说着“我的神明”这样的话,女孩在发出“三日月”这几个音节的时候却没有一点犹豫。
青年笑了笑,接住了她的话:“作为交换,我觉得我们也许也有一些可以告诉姬君的。”
“神隐?”雾雨提问:“这就是其他人看不到你的原因吗?”
“也不能算是看不到……只能说是看到了,但是不太在意,或者是记不住,被神隐的人类事实上已经不能算是人类了,而是类似付丧神一样,和现世的人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女孩子给她解释。
“就像你早晨走过一棵小草,你看了它一眼,但是下一秒你就会忘记它转而想自己的事情一样。”
“没关系吗?”
雾雨回想着刚刚走在街上时女孩子对迎面而来的人们扬起的笑脸,和注意到没有一个人回应时一瞬间的僵硬。
“没关系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嘛,”女孩子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而且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人陪在我身边。”
但显然为了保护她将她拉入神域,又专门带她出来的,她的神明不这么想。
在刚才的交谈中,飞鸟很简单地向雾雨介绍了时之政府和刀剑付丧神的一些笼统的事情,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