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意见的虞姑娘骨龄十九,经了一场大劫,整个人呆呆傻傻的,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子璇坐在雇来的马车里,看着她可怜巴巴、瘦骨嶙峋的样子,忍不住出声劝道:“世事无常,已经发生的事你也改变不了,若想死不如就干脆点死,若还想活,那就痛痛快快地活。”
不知这话哪里触动了虞姑娘,她低垂的眼帘总算掀开,里面蓄着热泪,刷刷往下掉。
“诶你别哭啊......”子璇没想到自己一开口就把人给弄哭了,颇有些不自在道,“我说的也是实话嘛,你这丫头年纪轻轻的,何苦沉湎于过去不能抽身?这么活着跟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虞姑娘咬着牙抹尽脸上热泪,开口时嗓音还有些低哑,“道姑说得是,都是我没用......”
“我没说你没用!”子璇暗道这姑娘还真是拧巴,想从她这儿打听到虞家的事,还得多下功夫才行。
“无论什么样的人都有独到的用处,就看你如何去用罢了。你现在对我来说有用,所以我耐着性子劝你教你,当然啦,你要是对我没用了,我也不会害你的。”
这话算是模模糊糊解释了为何要买下虞姑娘,至于更具体的原因,子璇自然是不会直说。
虞姑娘似懂非懂,只觉得眼前这老道姑颇有些不凡,但要说是哪里不凡,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她刚刚经历了家破人亡的惨事,脑子还有些迷糊,不过是本能地相信这老道姑的确不会害自己。
“不知道姑需要我做些什么?”
子璇看她惨白着一张脸,也不好现在就提及那件谋逆案,心道现下距离建康八年还早,这事儿倒也不必太急。“你叫什么名字?平日喜欢做些什么?”
虞姑娘有问必答,虽说还有些晕乎乎的,但仍然认真应道:“我叫虞幼宁,是虞府......是罪臣虞家的四姑娘。平日里喜欢读诗作画,绣花也会一些。”
子璇啧啧感叹,凡俗姑娘的玩意儿还真是百年数百年都不变,实在无聊得紧。“我们现在去西北,那边战乱不断,你这些爱好怕是没法继续了。”
虞幼宁乖顺地点点头,并无遗憾或不舍,就是神情还有些悲痛,始终没能从惨案中走出来。
“你睡一会儿吧,路长着呢。”子璇不愿再逼她多说话,自己又有一些心事要想,于是摆摆手让她躺着睡觉,自己也坐到一旁闭上了眼。
还有八年时间要打发,子璇一想就觉得心塞。这里灵气不足以闭关,若是强行入定,说不定得抢夺一整界的灵气,破坏了地脉可是大因果。
破界符宝一共只能用三回,她不敢离开,否则下一次再过来就走不了了。
拨乱反正这种事,真要安心做其实花不了多少时间,这一任皇帝让龙脉衰弱,换一任兴许是能缓慢恢复的。只是虞府的结不解开,换皇帝的效果可能也不会好,然而子璇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解开虞府的结。
她神识扫了一眼沉沉睡去的虞幼宁,暗道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
马车一路悠闲前行,路过城镇时会停下来歇歇脚,子璇很享受凡俗的市井生活,于是也不再取出照明珠换大量财物。她现在只是个普通老道姑,一路招摇有些不妥。
至于那人牙子,在匆匆跑开后不久,就被她的神识抹去了这段记忆,将她和虞幼宁忘得一干二净。
子璇享受着吃粗粮嚼干饼,与三教九流坐在街边吸溜葱花面的生活。而虞幼宁就惨了,锦衣玉食的她坐在油腻腻的矮凳上,看着清汤里的几根面条,再看看子璇递给她的一块比脸还大的干饼,忍不住长长吐了口气。
“吃吧,以后还有的是苦日子呢。”子璇故作愁态,看上去很是为窘迫难为情。
虞幼宁见后忍不住在心中暗骂自己不懂事,脸颊微微一红,接过大饼用力撕下一条塞入口中。“多谢道姑,我好久没吃饭了,这个很好吃!”
子璇拍了拍她的肩膀,同时灵力在她身上一转,发现这姑娘身子骨弱得不像话,要是不好生磨砺磨砺,怕是到西北就得散架。
闲着无事的子璇于是又有了一个计划:帮虞幼宁调理身子,至少让她能够打遍西北无敌手,以后分离了,这姑娘也好一个人活下去。
“好吃吗?”
“唔......好次......”虞幼宁差点儿被磕掉牙,赶紧拿着面碗吞了几口汤咽下去。“道姑,你这么快就吃好了?”
子璇面前的大饼和面汤早就消失不见,她当然没真吃,灵力一震这些凡物就溃散了。她坐在这里只觉有种从未经历过的惬意与轻松。
她幼年时在街头乞讨,很难以稚童的眼光看到真正的市井生活。开怀大笑的货郎、热情招呼客人的面摊老板娘、还有皱着眉头揣着心事沉默吃面的客人......
子璇暗中感叹,这小城镇的巷子里人不多,但亦是一派众生相。
“你怎么了?”子璇看着客人渐少,于是摸出几个铜板放在桌上打算要走,转眼就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