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不算好,但要细究,好像也说不上坏。听上去冷冰冰的,如同他这个人,没有什么情绪起伏,万事都引不起他喜怒哀乐。
他忽然问出这话,倒是让身边的殷真君有些微讶。“这......是因为古天骄走时,忽然对结界中枢动手,让我误以为他要攻城。谁曾想他目的竟在小辈身上!”
钩蛇一族为古姓,性子阴晴不定,说翻脸就翻脸的事没少干,殷真君有此担忧倒是寻常。
子衍听后不言不语,沉默片刻,才又缓缓开了口:“子家何时与钩蛇有怨?”他像是闭关久了当真不知,语气依然平平,但眼中的确有不解。
堂堂化神真君对金丹小辈出手,实在是太掉身份,哪怕再不喜,也不至于亲手找茬才是。
殷真君干咳一声,面上颇有些尴尬之色,过了一阵才低声解释道:
“刚从醉万里迁徙到此,我们与古家、云家有过争执。关于灵脉、地盘都谈不拢。子律来帮衬过几回,每回遇上古天骄语气不善,他都称人家是无脚软骨虫,气得古天骄眼都绿了。”
何淼淼太清楚子律老还童的性子,很容易联想出当时的画面,捂着嘴才没当场笑出声,另外三人也忍不住嘴角上翘,硬是将笑意憋了回去。
钩蛇血脉可追述至远古初期,它们自称与龙族有些关联,只是对别的族群来说,多半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钩蛇自认血脉高贵,对蛟族都不大看得上眼,更不用提旁的蟒族蛇族。
而子律骂它是虫,简直戳到痛处,毕竟钩蛇原型完全不比蛟族威猛,看上去与寻常长虫没多大区别。顶多就是尾部分了叉,多生两只带毒的弯钩罢了。
子衍眉头可见地抽了抽,最终还是平复下去,未再接着追究此事,毕竟子律嘴欠的老毛病,还是自己关上门来解决为好。
“如此说来,钩蛇并未与涂山勾结?”他一开始还以为,古家是因与涂山氏交好,才会对子家小辈动手,结果没想到竟是子律早年结下的孽缘。
殷真君闻言笑了笑,摇着头笃定道:“放心,这是不可能的事。万妖山脉内部的确有纷争,但区区涂山氏,它们可是看不上的。”
正如朱雀与青雀,诸天万界皆知二者皆为玄鸟后裔,但子家毕竟是人族,在妖兽心目中的地位可就大打折扣了。
飞行妖兽是因血脉天然的亲近,以及从远古时期就交好的感情,对子家人友好且真诚,对于别的种族而言,子家的血脉也没高贵到哪儿去。
而九尾狐,相传是与天地同生之物,生来具有非凡灵智,二阶即可化形为人。
不过这话是涂山自述,是真是假倒也说不好,毕竟十多万年来,沧澜界以及邻近的修仙界,从未有人见过九尾狐真身。
但就算此言是真,对妖修们而言,夹杂了低贱人族血统,再高等的血脉也被拉低了档次。
况且相比之下,与天地同生的九尾狐,还比不上创天地的玄鸟,比不上化出火、木五行之力的朱雀青雀。可想而知,涂山氏在妖修心中的地位,还及不上子家。
子衍确定了古天骄出手的缘由,并不是他所想的那般复杂,还击的计划,自然要跟着改变:“既只是寻常小怨,那便不必大动干戈了。”
殷真君知道子衍不会忍下这口气,他也不打算就此放过了事,连连点头表示同意,“说的是,他这像什么话?在我族地界对我族客人动手,是嫌日子过得太舒心了不成?”
两人在上首三言两语敲定此事,具体如何,倒是不曾当着一众小辈说出口。殷真君话题一转,询问起何淼淼,撞入黑树屋时是什么情形,进入竞技场后又经历了什么。
何淼淼一一答了,就听殷真君叹了一声:“黑色树屋可传送至黑市、人奴市、千杀洞天和竞技场,你们偏传进了最不好出来的地方。若是别的几处,有腰间令牌在,很快即可获救。”
见两个小辈满脸茫然,坐在左侧的殷怀彧接着加了一句:“本是要有不同的令牌,注入灵力进入不同的地方。你们没有令牌,自是随机传送,按理说竞技场是很难随意进去的......”
何淼淼、百炼欲哭无泪,这两位潜台词是说,他们两个气运够差、够倒霉的吧?
“不过也好,竞技场残酷血腥,无甚可保留之处。我们五族提议过几回,都被否决了,毕竟是万妖山脉的传统,我们不好为此与它们产生龃龉。被灵君一毁,短时间总是不会再建了。”
殷真君面上含笑,看起来很是满意。下方四人却抓住“灵君”二字,听得双眼发亮。
何淼淼暗道果然是炼虚期,只是不知这位灵君是什么人,竟会费这么大力气,从大界破空相助。
在外面感应到炼虚气息的殷怀彧、卫长乐,同样好奇得不行,见真君提及此事,殷怀彧赶紧追问道:“族老,那位是何方高人?莫不是族中飞升的前辈?”
殷真君瞥了子衍一眼,见他还是那副没有表情的表情,只能转眼看着几个小辈道:“那是子家前辈,若谷灵君。她此时应是在沧澜某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