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自觉对花想容已经足够了解了。”
花慕青再次说道,语气里已没了之前那样的笃定,反而有着一点子征求慕容尘意见的意思。
慕容尘自然也是察觉到了,笑了笑,“你知道她有座私牢吧?”
花慕青点头——苏锦就是从那儿被慕容尘救出来的。
她也听过苏锦提起过内里极其惨绝人道,也是准备利用这座私牢来做最后扳倒花想容的杀手锏。
“那你知晓,她这座私牢内里,到底是何种模样么?”慕容尘又笑了起来。
可这笑,已然全不同他往日里那似笑非笑的轻慢戏谑,有种诡异幽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仿佛现在歪在她面前的,不是从前那个仙魔难辨的妖孽之人,于无形间,他变成了一只嗜血的鬼,从血海残杀中缓步走出。
浑身煞气血色地,森森凝眸而来。
花慕青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下一瞬,面前的诡冷消失,慕容尘伸手,捏了下她的鼻尖,低笑,“失态,吓到你了?”
花慕青却摸了摸鼻尖,皱起小小眉头,“花想容那座私牢,竟然这么可怕么?”
只从慕容尘提起那座私牢的反应中,就能推测出内里只怕比她想象得更加不堪入目。
她又看向慕容尘,“我可以去看看么?”
她本以为慕容尘会答应,不想,他竟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不可,那地方,不是你可以去的。”
花想容微微瞪眼,“殿下这是瞧不起慕青?”
慕容尘轻笑,“这与瞧不起你有何干系?”
“那为何不让我去?”花慕青说着,又怕慕容尘瞧出自己急切地想灭了花想容的真正目的,便又补了一句,“我总要明白她到底成了个什么模样,才能更好地对付她吧?”
慕容尘含笑道点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么?”
花慕青急地拍他,“您别敷衍我,到底行不行嘛?”
慕容尘却没有丝毫动摇,“不可。”
“你!”
“此事不必再议,那地方,你无需亲眼去看。你只需知晓,如今还不到你动花想容的时候。”慕容尘语气幽然。
“那我要等到什么时候!”花慕青急恼。
“自然会有那么个时候的,莫急,小花儿。”他轻轻一笑,翻身,靠在软枕里,似是有了些困意地说道,“本督乏了。”
花慕青张了张嘴,却见他已经闭上双目,缓缓要睡去的模样。
终是没法,只好掀开床帘下来,走到殿外,看着院中空旷的青石地,胸口那一股被堵住的憋气,才渐渐地消散下去。
若是花想容真的比自己想的要更加心机深沉,此事怕是真的要再行议论。
毕竟牵扯到晟儿,她绝对不能让那孩子有一丁点的闪失。
她轻轻地攥紧手指——看来还是有必要亲自悄声往那座私牢探一探了。
回头,看了眼寝室的方向,转身离去。
床上。
慕容尘慢慢地睁开眼,片刻后,又闭上,翻了个身,闻着那悠然清香,笑了笑。
——那地方,实在太过血腥残忍,用人间炼狱形容都不为过。
连他都会被那样残怖的景象震到,无法想象一个人,竟然能虐杀阴暗到这种地步。
那样的地方,怎么能玷污他的小花儿呢?
小花儿,就适合在阳光底下,笑着做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打小闹。随意的,有一点小心机的,带着一点点坏坏的笑的。
阴暗与见不得光的事情,让他一个人瞧见,也就够了。
……
中秋宴会后,很快,天气就渐渐入了冬,各处的银炭也都分发下来。
内务府虽然是花想容的人在掌管,可一直物事用度上,却从来没有短缺过花慕青的。
不想这一日,福子与鬼三去拿了取暖用的雪丝炭,结果拎回来的,居然是一筐子银炭。
把福子可是气坏了,进屋就对花慕青抱怨,“小姐,兰馨宫的人,现在简直都快升天了!今日居然还敢抢咱们宫里的炭!气死我了!”
秀喜在旁边皱了皱眉,“你莫不是与人起了争执?”
福子一跺脚,“我哪有!分明就是去领炭,也没想跟人起冲突啊!是那兰馨宫,说是去给她们的白嫔娘娘拿滋补的乌骨汤,谁想看到咱们拎着的雪丝炭,立马就说她们白嫔娘娘要用!”
福子说着‘白嫔娘娘’这几个字,说得真是九曲十八弯,极其的阴阳怪气。
花慕青被她逗笑了,摇了摇头,说道,“不过就是一筐炭而已,银炭也是极好的,不必在这种小事上纠缠。”
福子却还是气恼,“小姐!奴婢知道您从来不会在意这些,也没想过跟她们计较。可她们,说话太难听啦!”
花慕青放下手里的书,看她,“哦?她们说什么啦?”
福子这才想起有些话,说道主子耳里,只会增添主子烦恼,便犹豫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