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改勿订
长姜是父王的正僕,熊荆对他素来客气,即便他说的话不合心意,熊荆也只是笑笑,不以为意。长姜对熊荆的了解不必熊荆少,他也知道自己的话熊荆听不进去,言罢只能沉默。
熊荆则继续擦拭甲胄,不知为何,这套甲胄有种让他跃跃欲试的感觉。他渴望穿着它率领士卒冲击敌阵,希望秦军士卒看到恐怖诡谲的面具惊慌失色,至于长姜说的战败后返回新郢——长姜很委婉的没有说逃,实际上就是兵败后逃回新郢,这不由让他想到了项羽。
项羽南奔,到乌江后看到浩荡长江念及八年前与自己东渡的八千江东子弟,忽然觉得无颜面对江东父老,于是放弃东渡,下马步战自刎而死。以前这段历史不过是古人的故事,然而此时身临其境,却能感觉到项羽的无奈和悲壮。
要么胜利,要么战死,要么投降,再没有其他的路可选。项羽无颜面见江东父老,楚国可战之卒尽墨,自己又如何面对楚国父老?自己的武力不如项羽,难道自己的品德会不如项羽?
熊荆想到项羽的结局心中不免有些悲凉,想到自己绝不会比他怯弱,心神又禁不住振作。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失神间,李清照的诗不由自主的念了出来,一侧的长姜闻诗错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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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大敖、禀大敖,秦人……,大梁……,若何……”
仿佛是在梦里,又仿佛有人在耳边大声叫喊,睡意正酣的熊荆迷迷糊糊,昨夜睡前他喝了不少清酒,他还召了两名诸国公主陪嫁的媵妾前来献舞,舞完将两人按在床上一番折腾才沉沉睡去。他想睁开眼睛怎么也睁不开,直到浑身骤然发凉,才‘啊’的一声从床榻上跳起。
“大敖赎罪!”熊荆看到庄无地跪在地上,彭宗手里拿着一个铜盆,显然,他是学着自己以前的办法,往自己身上浇了一盆冰水。除了他俩,鄂乐、邓遂、养虺、妫景等人都在,魏使魏间忧、赵使廉舆也在。
“何事?”熊荆压抑着颤抖,将手中宝剑刺在地上。也不顾下身仍然挺立,直接在他们面前退下衣衫,当着他们的面换上长姜手里衣裳。
“秦人夜袭大梁!”庄无地满脸是汗,双眼全然失神。
“大梁?!”熊荆闻言发怔,他从未想到秦人会攻拔大梁,攻拔大梁岂非自投罗网?
“请大王速速发兵救援大梁!”魏间忧倒地大拜,廉舆也对着熊荆顿首,喊道:“秦人趁我不备,此时前军已攻入大梁,大王再不救,赵国亡矣!”
“攻入大梁?!你说秦军……”熊荆终于吃惊,他以为秦军只是攻城,没想到秦军已攻入城内。
“禀大王,大梁南北两城皆大火,王宫亦然,秦人若非攻入城内,岂有大火?”魏间忧哭喊道。“城中秦人侯谍多也,此必是秦人收买奸人,窃开城门……”
‘轰’的一记,熊荆脑子里突然有些眩晕,彻底清醒过来。秦军攻入大梁,赵魏两军、赵魏两军岂非全军覆灭?熊荆开始急了,他大喊道:“击鼓,聚将!”
“大敖……”彭宗要比庄无地镇定,他是想阻止熊荆,可再想到熊荆只是击鼓聚将,而非拔营救梁,话出口后憋着的气一时歇了下来。深夜鼓声骤响,十二万士卒猛然惊醒,不知发生了何时。偏长、纵长、各师誉士听闻鼓声是幕府聚将的鼓声不是营垒四周示警的鼓声,连忙出声让士卒回帐再睡。再过一两个时辰就要天亮了,既然不是敌军夜袭,幕府聚将也要等到天明。
幕府击鼓聚将,各军将率司马急急出帐赶往幕府。在他们到来之前,熊荆大致了解了军情:昨夜入夜以后,秦军忽然出营直奔十五里外的大梁。城内被秦国侯谍收买的赵魏奸人趁机开门,攻入城内的秦军杀人放火,赵军猝不及防,一时大乱。
“赵国何人降秦?魏国又何人降秦?”熊荆接连发问。跪在大幕内的是一名赵国黑衣,他是乘乱从城内逃出来的。“赵王何在,赵太后何在?魏王何在?”
“臣并不知何人降秦啊。”赵国黑衣都是贵族子嗣,逃出来的这名就是大攻尹之子赵柏。本来他是逃不出来的,但现在牧泽冰封已过两寸,能走行人,他才如此这么快的逃到了启封。“臣出城时,寡君太后仍在城中,将率正与秦人力战……”
赵柏说到此忽然站了起来,他揖礼道:“臣为援兵故,不得不弃城而走,今既已告知大王,当返大梁一战也。大王,臣请告退。”
赵柏之言让在场众人动容。大梁距启封六十里,他奔跑了一夜才跑到启封,头发胡子上满是冰霜,脸、手全被冻伤。以现在的气温,再回去十有八九要冻死在路上。
“少安毋躁,大梁楚军必救。”熊荆道。“聚将之后,便可……”
“大敖容禀!”彭宗连忙打断,不等熊荆准允他就道:“昨日冰厚不过两寸余,步卒可行,然骑卒、炮卒,皆不可行也……”
“那今日冰厚几何?!”熊荆有些焦急,他担心王翦真将大梁城内的赵魏士卒杀光。。
“禀大敖,今日冰厚当不过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