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扇张的事儿出了以后,世杰已如惊弓之鸟,生怕公安的找上门来,问那香炉的来历。他那失眠的毛病更加厉害,大白天耳朵都嗡嗡的乱响。可把钱给了方摸金之后,方摸金却一直没再找他,电话也没有一个。就这么一直抻到了六月份,这期间,世杰性情大变,抑郁而敏感,对周围的一切都没有任何兴趣,一副混吃等死的样子。这也使得他和利婵的快十年的爱情走到了头,一次激烈的争吵后,俩人分了手,利婵伤心不已,毕了业就出国去了加拿大。
世杰在酒罐里泡了一个月,忽然接到家里的电话,说他父亲病危,让他速回太原。世杰是长子,耽误不得,马上买了车票,准备回去。走之前想了半天,还是呼了方摸金,等了许久,回电话的却是冯四。冯四告诉世杰,方摸金最近天天泡在图书馆和博物馆,不知道在忙什么,呼机也扔给了他,好几天没见到人了。世杰就把家里的事告诉了冯四,让他有事儿再联系,剩下的东西就不张罗卖了。世杰心里却想,永远别联系才好。
世杰回到太原,一个多月后,父亲便去世了,操持完后事,世杰心里空落落的,也不想再回北京,干脆就留在了太原,一方面照顾母亲,一方面重新思考未来。其后几年,他做过餐饮,搞过婚庆,开过装修公司,虽没发大财,但也渐渐走上了生活的正轨。唯一没走出来的是感情上的遗憾,好在时间可以抚平一切,零二年时,还是遇到了中意的对象,不久就结婚成家了。而方摸金在世杰回太原后就再没出现过,世杰诧异过一阵,还是没勇气去打那个传呼。时间过得又快,传呼很快被手机取代,方摸金便消失在了世杰记忆的深处。但之前的事情还是给世杰留下了一个后遗症,那就是那种不真实的梦境依旧存在,经常世杰噩梦醒来时,对周围完全陌生,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为这还去了两次医院,但医院除了给他开几片安定,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好在发梦间隔的时间越来越长,而对梦的记忆也不像之前那么清晰,世杰就慢慢习惯了。
零三年底时,世杰接到了一个奇怪的电话,是太原一个小医院打来的,说有个病人是世杰的朋友,突发急症住院,没有交齐住院费,神智有点不太清楚,他只有世杰的联系方式,希望世杰能去一趟。那年头,还没有流行骗子电话,碰瓷儿的都属于高科技,世杰这几年做生意,交往的朋友也多,心想真可能是谁遇了难处,就去了医院,可进了病房的一刹那,世杰就傻了。
竟是冯四在病床上躺着,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眼神没落而空洞。世杰一见是冯四,直觉便想掉头离开,可看他那病怏怏的样子,心下又有些不忍,当然,最终是好奇心占了上风。世杰找到医生,了解事情的原委和冯四的病情。一问方知,冯四是在铁匠巷路边被人发现的,当时已经昏迷,送来医院后,也是时清醒时糊涂,身体倒没什么大问题,主要是长期的营养不良,贫血和缺氧造成的,调理一阵应该可以恢复,只是他的精神上出了比较大的问题,应该受过较大的刺激,经常出现幻听幻视,有抑郁症的倾向,建议世杰在他身体好转后,转到专门的精神病医院去看看。
世杰帮冯四把住院费缴了,回到病房,坐在冯四病床旁边。冯四转过头,却还没从迷茫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开口问道,“世杰,现在是几月份了?”“十一月了,老冯,出了什么事儿?方摸金没跟你在一起?”“是哪一年?”冯四这话问的莫名其妙,好像他只对时间有反应。“零三年啊。”世杰答完,已隐隐觉得不对。冯四叹了口气,谢了谢世杰能够过来帮忙,然后一句一顿地给世杰讲起了他和方摸金一行人在世杰世界里消失这六年的事情,这看似平淡的话语,却如一把把小针,刺得世杰坐立不安。
九六年,冯四和方摸金下晋南娃娃坟唐墓的事,冯四讲述的与方摸金所说的基本一致。逃出来之后,冯四和柳三就回了榆次老家,分手之前,方摸金请几人一起吃了个饭,说他带东西去北京找世杰,换些钱,另外再找人请教请教,搞明白北京井子巷地下那古墓的玄机,就有破解娃娃坟唐墓的法子,冯四一听还要再去晋南,心里一百个不乐意,但看方摸金一幅成竹在胸的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方摸金这一去就是快一年,期间倒是分三次给冯四和柳三寄了几万块钱,告诉他们一切顺利,上次的东西大部分买掉了,而且已经制订出了稳妥的方案,而那娃娃坟下面的东西,足够让他们几个从此金盆洗手了。
九七年春天,大伙正期待着香港回归的时候,方摸金先回来了。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四十多岁中年人,衣着笔挺,戴副很有文化味的眼镜儿,谱有点大,不怎么理人,没事儿就窝房间里看一摞自己带来的线装书。但方摸金对他很尊重,张口闭口的秦教授,冯四从小没啥文化,读书人更接触的少,在秦教授面前更不敢吱声儿。冯四心里对娃娃坟还是很恐惧,本想找点理由推脱了,可方摸金随口就开出了个天价的工钱,冯四一下又舍不得这富贵,狠狠心,拉上柳三,帮着方摸金一阵张罗,又凑了两个外村的光棍,六个人带足了装备,奔赴晋南。
这秦教授在冯四看来,不像教授,倒像是个专业倒斗的,是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