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法子转移注意力,老太太怕自己忍不住给李红梅两巴掌。
明明心里没记挂过儿子,却在栓子面前作妖抹眼泪,装得自己多委屈似的,好像老云家故意苛待她,不让她见栓子。
老爷子见老太太心里怄火,也赶紧顺着她的话头转移她的注意力:
“村里这两天正抢种呢。这才四月份,天儿就热得玄乎,玉米棉花再不种下去,可没秋粮吃哩。”
老太太也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皱着眉头道,“今年这天气可真日怪,四月里就热的穿衫子,那七八月份得热成啥样儿?开春后也没见过雨水,我瞅着这天气可不大正。”
想到去年年景不好,粮食大面积减产,老太太心里更沉重了几分。
去年有云裳和顾时年帮着倒腾粮食,杏林村才勉强扛过了青黄不接的二三月份,要是今年再碰上大旱天儿,一村子几千口人可咋过活啊?
总不能也跟周围几个村子似的,张大嘴巴等着救济粮、返销粮吧。
再说了,全省挨饿的地方多了,就算有救济粮,估计也顾不到偏远的向阳镇。
老爷子也放下旱烟袋子,愁眉不展的道,“老叔公前儿找了村长和几个生产队长,说是今年又是个旱年。这才刚进四月,小河里水位就降了,估计后滩大河水位也降了,让村长赶紧跟上面申请打井,早点做准备。”
老叔公今年八十六了,种了一辈子庄稼,看天气一看一个准儿,再加上辈分也高,在村里说话比谁都好使。
老太太听了,不由跟着点点头。
老爷子将旱烟袋子在炕沿上磕了磕,接着道,“村长和几个队长听了老叔公的话,一晚上嘴里就冒了燎泡。我瞅着村长今儿一早就带人去镇上了,估摸是活动打井的事情。”
听说今年年景还不好,老太太心情更不好了。
见李红梅揣着粮食袋子出了院子,也不张罗着包饺子了,打起精神给一家人做了手擀面,炒了两个菜,等吃完饭,就打发云二川去地里帮老爷子干活,自己和老爷子出去寻摸野味去了。
两人先去镇上转了一圈,在熟人哪里寻摸了一只野兔,之后又回村里,挎着筐子去外面找了不少野菜。
正准备回家做晚饭,李婶子拿着铁锹,匆匆从后面追了上来,“云大娘!云大娘!你等等,我找你有事儿。”
“哟,文英啊,你这是咋啦?”见李婶子喘得呼哧带哈的,老太太赶紧馋了她一把。
“有大事儿!是你家有关的大事儿!”
老太太一听,配合的停下脚步。
李婶子这人爱看热闹爱传闲话,可也是个心里有分寸的,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人心里清楚着呢。
李婶子和王寡妇住邻居,又是个慧眼如炬的,就王寡妇毫无顾忌往家里头招男人的破事,哪里瞒得住李婶子的法眼。
可这么长时间以来,李婶子跟人说起王寡妇时,除了咬牙切齿的骂她苛待云裳,不是东西之外,还真没有传过她往家里头招男人的事情。
否则有李婶子这么个人证在,王寡妇哪能逍遥快活那么久,早就被人拉出去戴高帽子游街了。
基于这一点,老太太对李婶子印象还真是不错。
不管咋着,李婶子不说王寡妇招男人的事情,算是间接保住了云裳名声。
要不然背着‘破鞋女儿’的名声,云裳被人指指点点不说,这辈子也别想嫁进好人家了。
李婶子抹了下头上的汗珠子,拉着老太太走到路边,压低声音问,“云大娘,我昨儿回娘家,听到个信儿,是说二川兄弟,还有裳丫头的……”
“啥?”老太太惊了一下,拽着李婶子的手不放了,“文英啊,快跟大娘说说,是谁乱传闲话啦?都说了啥?”
“是沈月桂瞎传哩,倒没说二川兄弟啥,就是说二川进了城,没有正式工作,也没有地儿住,都一个来月了,就挤在工地大通铺。
还说咱家日子太苦了,一家子吃不饱饭,她看不上二川不上进、没出息,就找了个正式工嫁了……”
“放她娘的狗屁!”老太太气得脸都青了。
这个不要脸的!
明明是沈月桂在医院跟人搞破鞋被抓了,那男的才不得不娶了沈月桂,咋就让她说成是云二川不上进,她看不上老云家,才嫁了个城里正式工了?
再说她家云二川咋不上进了?
家里有细粮吃,还有舒舒服服的大床睡,二川都没搁家呆,就去铝厂干苦力活挣钱,一去就是一个月,这咋就不上进?
沈月桂恁能吹,她咋不上天呐!
“大娘,你可别上火,二川这都不叫事儿,村里人哪个不知道沈月桂在瞎吹牛啊。人公安都把事情捅到镇上了,沈月桂在汾阳医院跟男人撩骚,让公安给批评教育啦!”
李婶子说着看了看周围,再次压低了声音道,“我是来跟你说裳囡的事儿的,那沈月桂不知道抽啥风,硬是说你家裳囡不是大川亲闺女,是河对岸一户叫高青山家的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