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哭笑不得,只能应着。
穿过林子,师徒二人也不知到了何处,瞧这周围只这一条小路,榛莽蔓草,两侧拥塞;听那马蹄声还远,公冶和放下沈渊,想松口气,稍事休息。
沈渊抬头一瞧,公冶和已是浑身湿透,大汗淋漓,这脸色也差了许多!
“师父,您现下感觉如何?”
虽然公冶和只说无妨,可沈渊依旧是悬着心。
公冶和还未及将剑收起,忽然大呼不妙!他于自身经脉中以真气做的屏障居然被“无常散”之毒冲破开来!心下大惊,迅速猛点左上臂青灵、天泉、天府三穴,以及腋下极泉、肩锁下云门、周荣三穴,最后点了一记天池穴,终是将这剧毒封在左臂,不过这左臂此刻除了麻木便再无其他知觉!
当下公冶和躲在野草丛中盘膝而坐,运功疗伤,瞧着他面如金纸,沈渊也不敢打搅。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只听那马蹄声,说话声似越来越近!沈渊见师父依旧不动,想是行气的关键。公冶和浑身发烫,那满头的大汗都蒸腾的冒了轻烟!
沈渊有些慌了,只瞧他左右来回踱着想法子,可越慌张却越想不出来,于是抻着脖子顺着声音望去,只远远瞧那步军打着火把,与骑兵竟凑到了一起!
忽然灵光一闪,急忙拔了一堆野草将公冶和盖住,见那官军已近,自己也窝在草丛中藏着,暗暗嘀咕:“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
岂料,那步军中打头的几个竟使着腰刀朝着杂草一路乱砍!待行至跟前,沈渊更是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个!
就在那刀锋马上落在沈渊头上时,且听“叮”的一声清脆,那刀应声而断!这倒霉的兵勇顿时惊诧不已,只瞧公冶和猛然跃出,一道剑影划破喉管,死了过去!
这三百官兵见了公冶和杀了军中弟兄,登时红了眼,也顾不得什么阵型,只一个劲儿的猛攻!
“师父!”沈渊惊呼,心中却是又惊喜又担忧。惊喜的是自己没有丢了性命,担忧的是当下师父的伤势好似更重了,且不说那左臂动弹不得,就连右手动作也开始迟缓起来!
官兵来势凶猛,公冶和力有不逮,只能将沈渊护在身后,左右抵挡着刀枪,边打边往身后山上退去。
骑兵不好上山,于是下了马追!
此时何有道带着百毒门的弟子顺着打斗声也到了此处,见公冶和已近穷途,便冷眼在下面瞧着,心下暗叹:“公冶和果然内功深厚至极,这‘无常散’居然叫他封在左臂,即便是如此境地,却依旧能立于不败之地!”
同时,公冶和也暗暗思量:“不知这毒,老子还能控制多久!照此不是办法,看来还是要用《九字剑经》方能脱身!只是……算了,先脱身再说!”
兔起鹘落间,公冶和剑势大盛!八十一道剑影眨眼间漫天遍地,那冲在前面的官兵只一合便倒下大片,哀嚎四起!其余官兵更是不敢再往前一步!
“这,这是什么剑法?”见此情形,何有道又惊又俱,呆若木鸡。
趁着这个空息,公冶和带着沈渊急速往山上夺去,这山不高,片刻即攀至山顶!
只听何有道率先喊道:“追!用弩箭射!”
官兵们也反应过来,纷纷拉起弩弦装了箭!随后,那漫天箭雨便朝着师徒倾盆而下!
方才公冶和才使出《九字剑经》,就觉不妙!果不其然,那真气又一次于经脉中横冲直撞,现下真气逆行,那无常散之毒也有冲破穴道的迹象,当真已是强弩之末!就在这时,师徒二人听见破空声近,不待沈渊反应,公冶和便挡在身前,拼尽全力拨开飞来箭矢!
“噗”的一声闷响,一支弩箭结结实实的钻进公冶和左肩!
“师父!”
公冶和眼前一花,再也支撑不住,无常散之毒也于他体内顺势蔓延!他只听见沈渊疾呼一声,便失去了一切知觉,向后倒去!沈渊不假思索,伸手想将师父扶住,怎奈自己力小,脚下一滑,师徒二人即从山的另一侧滚落下去!
何有道见公冶和与沈渊没了影,带着人忙登上山顶。他向下望去,原来这山下乃是钱塘江!再仔细去瞧,只见沈渊同公冶和顺坡滚到了岸边!他叫人准备神臂弩,势要将这二人赶尽杀绝。
沈渊被摔的七荤八素,两、三步的距离外,公冶和已是昏迷不醒,沈渊爬过去一瞧,倒吸一口冷气,师父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这时,就听山上发令道:“上弩箭!”
生死攸关,也不知沈渊从哪里来的力气,紧咬牙关半搀半拖着公冶和起来,四下环顾,只见一片开阔,哪里有逃生之路?抬头看向这滚滚钱塘江,狠下心来!
突然只听山上传来一声:“放箭!”
沈渊回过头,厉声怒喝:“何有道,我便是做鬼也要取你狗命!”
一声怒吼叫何有道背脊发寒!同时那无数的箭雨落下,何有道再看山下,哪里还有沈渊和公冶和的身影!
沈渊的怒吼回荡在青山之间久久不散,还有那江水滔滔,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