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皇后在娘家耐心住了下来,任夫人几乎天天找上门,陪着说话解闷,顺便旁敲侧击的了解任皇后与杨彦间的过往,还不时表露出对自家处境的担忧。
任皇后其实明白兄嫂的心思,这让她很为难,一方面,她真心想尽快解脱,与杨彦双宿双飞,哪怕做不得皇后也无所谓,毕竟她是已婚妇人,可不是那二八芳龄的小娘子了,也不会挑惕了。
但另一方面,又担心兄嫂以自己作为晋身之阶,惹来杨彦不快,不过她也是无法可想,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没有退路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因一场突如其来的大捷,陶侃与朝庭联军并未再接再励,而是充分消化胜利果然,江东大地暂时止弋,而刘鹰也探得了驻建康明军有万骑在向自己奔来,生怕三方达成协议,全力围攻自己。
况且此趟行来,破灭朱家,掠得大量女子、财货和粮草,司马绍又事实上承了他的情,任务已达成,于是不再多留,挥军直奔华亭,出海北逃。
一月底已是春风渐起,北风势消,数百条船划动大桨,向着北方航行。
“吁~~”
刘鹰站在望楼上,看着江口一道绿水,一道蓝水泾渭分明,顿觉心胸开阔,长长吐出了浊气出来,再望向站在他身边的朱家家主朱腾,不由哈哈一笑:“朱君此去襄国,主上必加以重用,到时还要朱君多多提携啊,哈哈!”
“哼!”
朱腾哼了一声,面色数变,但终究没有言语。
他本任建威将军,吴国内史,也算是背运,因士族联军与司马绍交战,受陆晔委托,回乡筹备粮草和大竹竿,结果碰上了羯人来袭,猝不及防之下,几近于全军覆没,还被攻破了庄园。
除了嫡系子孙,旁系全部被杀,除了他的正妻和女儿,几个儿子的儿媳,其余女子惨遭凌辱,家资被掳掠一空,自己也做了阶下囚,令他羞恨交加
可是朱家到底安逸了上百年,早已不复先祖朱然,朱纪之勇,他明明是有机会自尽的,剑也曾架在了脖子上,可就是没法狠下心来抹那么一下。
念及于此,朱腾叹了口气。
“嗯?”
朱腾突然心中一动,望向了前方,在约十里开外的海面上,竟然出现了一支庞大的舰队,正直冲而来,约有数百条船。
“哈哈~~天不绝我也!”
朱腾哈哈一笑。
刘鹰则是面色剧变,冬春之交,海面依然波涛汹涌,此时骤现一支由数百条船组成的船队拦着去路,这显然不是什么好消息,毕竟单条船在大海上转向很方便,而庞大的船队,仅仅隔着十里的距离避让,根本没有可能。
“将军,赶紧转向啊,来者必是明国水军,我军多为商船民船,交手多半不敌,速往东行驶,或有一线生机,否则被他迎上,咱们全都要死无葬身之地啊!”
一名部将急拱手劝道。
刘鹰哪里不想跑呢,实在是发现的太晚,没法跑了,说到底,还是他水战经验不足,启行之时没能放出小船巡曳,以至于到了十里的距离才发现明军水军。
再一仔细观察,前面数十艘,都是足有数十丈长的战舰,那尖角铁锥在波涛中若隐若现,望之生寒。
完全可以想象,如若两船相撞,自家绝计讨不了好,于是猛一挥手:“减速停船,列阵以待,老子们有人质在手,本将倒是不信他敢来撞击。”
羯军不是专门的水军,虽也有些旗语,却很粗糙,以旗号夹杂着嘴喊,命令一层层的下达,各船陆续倒划大桨,于海面悬停下来,弓弩手则纷纷张弓搭箭,紧张的望向前方。
这一支舰队正是明国水军,由荀华拿着裴妃手令亲自率领,前一两天就出了海,埋伏在江口,坐等羯人北归。
见到对面船速渐渐放缓,荀华也喝道:“放慢速度!”
“诺!”
道道旗语下达,全舰队呈一扇形,陆续降低速度,缓慢接近对面的羯船。
姑孰太守季弘不放心荀华,也随舰队出征,这时便道:“女郎请看,前方船上,似是朱家家主朱腾,想不到此人身为堂堂顾陆朱张四姓之一的家主,亦是落入虏辈之手。”
一名部将嘿的一笑:“纵是身处高位又如何,一遇兵灾,亦不过阶下囚耳,看其衣冠整洁,只是精神稍有靡顿,羯人并未虐待于他,照末将猜测,多半是要把朱腾押入襄国为官,嘿,朱氏百年清名怕是不保喽。”
“诶,休要胡言!”
季弘摆了摆手,便向荀华道:“女郎,依末将之见,不如挥军强攻,将羯船击沉,朱腾虽性命不保,但至少不会被污了朱家百年清名,料其也是愿意的。”
荀华眉头一皱道:“朱腾生死我倒不放在心上,只是……羯人还掠了数千女子,战事一启,那些女子岂不是遭了池鱼之灾?”
季弘神色一滞。
荀华有裴妃诏令,江东诸事,在荀灌走了以后,由裴妃节制,更何况荀华还为杨彦诞下了大公主,因此他也不愿得罪荀华,于是沉吟道:“能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