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彦认真的点了点头:“此纺纱机一出,可惠泽百代,每当人提到纺纱机之名,形同于提及女郎,莫非女郎不愿千古留名?”
荀灌有了些意动,但还是道:“这种名有何好留?”
杨彦不以为然道:“怎留不得,辟如油,时人冠以杨郎油,其本名豆油反倒无人提了,再如我带来的盐,也被冠以杨郎盐之名,其实如油盐布之类紧贴民生之物,小民每每用起,必念其名,交口相传,感恩戴德,名如嫘祖,万世不灭,永享香火供奉,此名如何留不得?”
荀灌俏面一红!
杨彦的反心早已向她坦诚,如果杨彦将来夺了天下,再以惠泽民生之名流传万世,这不就是黄帝么,史传黄帝播百谷草木,始制衣冠、建舟车、制音律、创医学,而嫘祖是黄帝的元妃,始蚕,如果自己做了皇后,以纺纱机命名,这岂不是形如黄帝嫘祖,夫唱夫随,夫妻二人同享千古美名?
“该死,自己怎么回事?”
荀灌猛的一颤,暗骂自己。
杨彦却是莫名其妙的看着荀灌,问道:“怎么?不愿意?那就以荀华之名命之。”
荀灌突然恼羞成怒道:“谁说我不愿,哼!”
杨彦很是摸不清荀灌的心思,正待进一步探挖之时,匠户们已经被领了过来,于是手把手的教着制做荀灌纺纱机与飞梭织布机,虽然杨彦没有动手能力,可匠户有,理论与实践互相结合,倒也相得益彰。
待匠户们掌握了要点之后,杨彦便上了船,探望刁协。
刁协的胳膊上被砍了一刀,伤口处理过了,缠着厚厚的白麻布,侧卧于床上,面色苍白,显得更老了些,精神也委靡不振。
杨彦拱手笑道:“刁公可安好?”
刁协缓缓睁开眼睛,打量了番杨彦,便哼道:“老夫这颗头颅,虽不敢说名列三公,却至少值九卿,杨郎既来,自管拿去向那王逆讨封。“
杨彦哈哈一笑:”刁公休以言语诈我,船上我有数百锐卒,船下我有上万精兵,刁公虽曾权倾朝野,如今亦不过一垂垂老朽,我若取刁公头颅,哪管你给或不给?“
刁协猛然现出了怒容。
是啊,想当初,自己权倾朝野的时候,这小子不过是一街头卖弄嘴皮子的,可两年过去,自己已成了他的阶下囚!
这让刁协颇难接受。
“哎~~”
刁协悲凉的叹了口气:“杨郎此来,莫非欲羞辱老夫?”
杨彦微笑着拱了拱手:“刁公好歹与我有过数面之缘,此来只为看看刁公伤势可有好转,现刁公无大恙,杨某就不打扰刁公养伤了,告辞!“。
”慢着!“
刁协连忙喝止:”你说你有上万精兵,此言可真,莫非你周札败于你手?“
杨彦讶道:”刁公如何得知我与周札之事?“
刁协目中射出锐芒,盯着杨彦道:“杨府君倒是好胆,刘大连不战自溃,老夫本以为杨府君悄悄溜回郯城了,却不料竟去抄了周札老巢,此事满城皆知,请杨府君答我,可曾破了周札?”
杨彦点点头道:“周札全军覆没,仅两千余卒逃散,余者非死即降。”
“可有证物?”
刁协颤抖着声音问道。
杨彦向后挥了挥手,一名亲卫转身而出。
不片刻,数十人捧着托盘入舱,每一只托盘上,都盛放着密密麻麻的人头,有老有小,散发出一股极其难闻的酸腐味道,不过刁协丝毫不在意,盯着为首一颗,那正是周札的头颅!
“好,好!”
刁协连道数声好,竟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正色拱手:“杨郎立此奇功,正该一鼓作气,攻打王逆,老夫再为杨郎振臂高呼,必义军蚁附,王逆焉得不败,届时杨郎立下首功,必入朝为黑首三公啊!“
刁协画的馅饼还是挺美好的,黑首三公,是很多世家子弟的夙愿,而且杨彦也有几分把握,只要他按兵不动,坚守在句容江乘一线,王敦必寝食难安,早晚派兵来攻,一场败仗就能教王敦大势已去,不说当场斩杀,最起码也要灰溜溜的逃回武昌,可这是杨彦所要么?
他要的是司马家的天下,而不是做司马家的忠臣!
杨彦带着些歉意两手一摊:“怕是要让刁公失望了,杨某宁为藩镇,也不愿入朝为官,请刁公好生将养,过些时日随我去郯城,告辞!”
舱中很快安静下来,刁协呆住了,满脸热血付诸流水,他原以为能轻易说动杨彦,但很明显,杨彦根本就不会为朝庭出力,也不可能去投靠王敦,这分明是潜怀异志,可自己能做什么呢,无非一阶下囚耳。
……
下了船,杨彦帮着荀灌整军练兵,收降的七千余众中,并不是个个都达到杨彦的选兵标准,最终选出了五千,加上原有三千与早先的五百,合计有军八千五,假以时日,当是一股可左右建康时局的力量。
由于抄了周札家的缘故,杨彦再也不敢轻易离军,毕竟随行少了,很可能会被江东士族围攻,而带的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