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第二日,谈衣就开始断断续续地发烧,整个人都神志不清。叶轻寒觉得谈衣的病与慕容绯脱不了关系。他当下没有任务,于是索性就将谈衣搬到了镇上的小院子里,每日照料。
两个人好像调转了身份。前段时间,是谈衣照顾叶轻寒,而现在,却是叶轻寒每天照顾谈衣。
叶轻寒没照顾过人,许多地方难免生疏,可是他却难得耐心地一一学着去做,煎药、喂药、哄谈衣睡觉……慢慢越做越熟练。
谈衣半夜总会睡不好,偶尔还会迷迷糊糊地叫爹娘。叶轻寒只好又当爹又当娘,往往都得把人哄得睡着,自己才能眯上眼睛小憩一会儿。
喂药的时候也有诸多麻烦,叶轻寒虽然也嫌药苦,但好歹还是会喝的。可是神志不清的谈衣就不同了,即使叶轻寒给他买了蜜饯,他也死活不肯喝,喝了也不咽下去,执拗得很。
叶轻寒没法子,索性自己喝了一口药,然后捏着谈衣的后脑勺,强行把药水喂了进去。
喂完之后,叶轻寒一个人坐在树上沉思了许久,一颗直男心就像风中摇曳的片片绿叶,东倒西歪个不停,他觉得自己心底的某种坚持似乎岌岌可危。他还没思索出个具体的东西,夕阳就快落下。于是叶轻寒不得不又端了新的药进去,继续喂食。
如此这般,又过了数天,一日日的亲密潜移默化地影响了他许多。叶轻寒没有深想,只是每日见到谈衣的时候,他就会觉得无端地喜悦,就仿佛冰霜消融,地底沉睡的种子在某种隐秘的引诱下渐渐复苏。
叶轻寒是希望谈衣早点痊愈的,可是每到夜深人静之时,看着谈衣恬淡的睡脸,看着他固执地抱着他的手不放,他又有些害怕他太快痊愈。
某一日清晨,叶轻寒端着药进来,一边走一边吹。谈衣喝药可挑剔得很,有一点点温度不好,喂药过程就要艰辛百倍。
叶轻寒一边吹一边觉得自己好笑,却发现原本应该躺在床上的人,此时已经衣冠整洁地站在窗前,脸色尽管苍白,但已经没有丝毫迷茫。
谈衣转过身来,眼中不复有病中对他的依赖,只余一片淡漠生硬的疏离。
叶轻寒的手轻颤了一下,药汁不小心泼到手上,烫得他有点生疼。
谈衣道,“多谢右护法近日的悉心照顾。”
多谢?叶轻寒的心蓦然冷了,脸上的笑意也褪去不少,但谈衣没有发觉,只道,“有冰心草的消息,在碧玉山庄。”
“是吗?”叶轻寒漠然道,看着自己碗里的药。
谈衣从他身边走过,“右护法如果没事,那我就先走了。”
没事?我熬了三个时辰的药,你还没喝。叶轻寒默默地想,忽然心底无端生出一股恼怒,猛地出手,抓住谈衣的手臂。
谈衣皱皱眉,“右护法?”
叶轻寒深深地看着他,谈衣还是莫名其妙的表情,似乎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叶轻寒抿了抿唇,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
碧玉山庄。
沈流坐在窗台上,手里把玩着一把扇子。
“你中的是百虫穿心散,只有魔教左护法才有。”
“魔教左护法?他是……”
“他叫谈衣。”
沈流蓦然收紧掌心,觉得那毒好像根本没有解,而是钻进了他的骨头,侵蚀了他的血肉,不然,他怎么会觉得这么痛楚难忍?
这时,有小厮跑进门来,“魔教妖人打上门了!沈少侠,主人请您前去助阵。”
魔教?沈流蓦然起身。
他来到碧玉山庄的前院,果然看到了那个让他苦苦思恋许久的身影。
但他的身边,却还有另一名紫衣金冠的男子。
紫衣金冠的男子面目冷峻,与谈衣比肩而立。
谈衣手里轻轻扬着一把折扇,依旧是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他看着东倒西歪的碧玉山庄子弟,眼中露出讥诮之意,嘴里缓缓吐出几个字,“武林正道,一群饭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