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没有说?!”绿春一瞬间脸色铁青,额上的青筋都暴起来,厉声低喝。
沈濯奇怪地看着他:“没有,他说一个字都没说。难道还……”
真有别的?
绿春扭脸看看窗外,声音压到低得不能再低,面上都是厉色:“净之小姐此事,一辈子再也休提!否则,咱家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保不住你!此事还有谁知道?!”
沈濯愕然,半晌,摇摇头:“只告诉了百泉大师,百泉大师不是留在了洮州?因听说我要回来,才告诉了我。又说云声曾嘱咐他不可再外泄任何人。所以,此事目前应当唯有你我和百泉大师知晓。”
“那就好!”绿春沉沉点头,眼中却毫不掩饰地闪过了恶狠狠的杀气。
沈濯拧起了眉。
所以云声和风色究竟是什么出身?
心头存疑,她却一个字都没再多问。
绿春回身,郑重道谢,长揖到地:“净之小姐没有当着第三个人的面将此事嚷出来,是你我之福。大恩不言谢,绿春记下了。”
转身撩袍,却险些被脚下的襦裙绊倒!
沈濯含笑,低低提醒他:“我这家里,可没你想的那样肃静。绿总管的心思还是收着些。”扬声向外:“窦妈妈去送送。”
站在门前深吸了一口气,绿春在脸上重又挤出了笑容,低头疾步去了。
如如院的人等他走远了才敢低声笑了出来。
孟夫人在煮石居听见寿春宫来人,便在房中等着呼唤,谁知坐等不来右等还不来,不免有些疑惑,便差长勤来打探。
一听人已经走了,不由得心中暗自称奇。
只是她一向知道宫中事最忌打听,所以便干脆不吭声,当做不知道。
谁知没过多久,沈濯亲自走来,问她:“现在太后病着,所以二公主还在京中。待太后痊愈,说不得二公主就要去封地了。您不趁这个空儿,去公主府好生住些日子么?”
孟夫人大喜:“你说得很是。我竟忘了。”即刻命长勤收梳妆,竟是一时都等不了,马上跑去了公主府。
沈濯呵呵失笑。
然而玲珑却看着孟夫人的背影有些不高兴:“家里现在这样多的事情,奴婢还觉得孟夫人留下能帮帮小姐呢。她怎么走得这样快?”
“正因为家里多事之秋,我才把她支走。”沈濯笑了笑。
她连太后娘娘都不肯连累,何况是一辈子苦命的孟夫人?
何况,翼王陷在西番,临波必定心焦如焚,有孟夫人两个人相依,只怕对二人来说,还容易煎熬些。
便是北渚先生,听说孟夫人去了临波公主府上,也有些不悦。
雁凫乖觉,探问缘故,北渚道:“沈家风雨如晦,她这时候跑开,令人心寒。”
这话说了还没过两个时辰,孟夫人在临波公主府吃了一餐饭,歇了个晌,竟施施然又回来了!
沈濯听说,又惊又喜,气笑不得地去煮石居,只见她们家孟夫人已经散了长发,拥炉煮酒,就着两碟子小食,懒懒看书了!
“不是让您多住些日子?”
“我才不去住。你没见我衣裳都没拿?我上岁数了,认床。她非留我歇晌,我才睡着了半刻钟。
“何况又近,我想看她,几时不能去?必定住在一起才是亲主仆了?”
顿一顿,孟夫人又道,“刚在街上听见人嚷嚷,说长安县有人状告米家夺人田产、致人害命……这是怎么回事?是受了咱们家连累么?”
沈濯被她一句“咱们家”说得鼻头微酸心头温暖,笑了笑,摆手道:“您甭管。那是三婶娘家自己的事儿。跟咱们没关系。”
孟夫人忽然想起昨天三爷沈信行莫名其妙、震天动地地纳了个通房,若有所悟:“米氏惹你了?”
“没惹我,惹我娘了。”沈濯只说这一句,孟夫人了然,不再提及。
……
……
米家匆匆地派了人来见米氏。
米氏正在房里恍惚,就听见外头通报米家来人,登时吓了一跳:“我已事事顺从……”
“这位妈妈,这须是我们三夫人的卧房。我们夫人若是睡着,您也这样不管不顾地闯进去不成?我沈家可是知礼的人家,尊卑上下,主仆内外还是要守一守的!”寒梅显然是被气坏了,一向与人为善的说辞,这时也咄咄逼人起来。
米氏一呆。
“姑奶奶呀!求姑奶奶救命呀!”米家派来的婆子在外头放声大哭起来。
米氏心中吃了一惊,求我救命?那就——不是那件事?
心下微松,米氏的声音便平缓了三分:“是谁来了?叫进来吧。”
门外连滚带爬进来一个满脸鼻涕眼泪的婆子,进门就跪在地上叩头不迭:“家里二爷和我家那两个儿子都被锁了衙门了!求姑奶奶赶紧救人啊!”
米氏大吃一惊:“谭妈妈?”
寒梅跟了进来,看着地上的婆子满面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