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壮,看好妹妹,别乱跑。冲撞了军爷,是要挨鞭子的。”
一个嘴上还挂着鼻涕的小家伙,最多也就十岁。虽然现在已经是初冬,但是却只穿了一件小棉袄,棉袄的袖子上,糊了一层鼻涕痂,显得油光发亮。
他一手牵了一个妹妹,跟在娘亲的后面,有些担心地登上了有些摇晃的舷梯。
在他们的身后,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挑着一个担子。担子的一头是几床棉被,衣物,另一头,有一口铁锅和草绳隔开的饭碗,在一个包裹里,还露出了一把镰刀。
大壮看了看上面威武的海军士兵,小声说道:“爹,我长大了也要当军爷。”
挑着担子的汉子有些羡慕地看了一眼那些海军士兵,点了点头说道:“汉王许诺,只要跟他去西洲,不分男女,就能进学堂。只有认字了,才能当军爷,所以以后你要好好认字。”
说完,他还忍不住叹了口气。几年前,他也算是个军户,不说旱涝保收,最少也能让一家人混个肚儿圆。
可是这才几年光景,原本被认为是低等人的军户,现在却成了香馍馍。不识字的,想继续当兵都不行了。
他就是因为不识字,几个月前被刷了下来,从军户变成了农户。虽然也分了地,可是,首先要跟朝廷借了种子,农具,才能安定下来。
这个时候,汉王在青州一带招收随扈,那里原本就是汉王的封地,他以前也就是给汉王当兵的,听到只要到了西洲,汉王包了种子,包了农具,甚至还给他们牛,比朝廷的条件好多了。
朝廷借的以后要还,跟着汉王走,以后只要缴税,这些都能免下来,还能教孩子们读书识字,他没多想,就直接报了名。
十月报名,从青州到了胶州,然后这就登船了。
“爹,这船好大,还冒大烟呢!”大壮被他娘搂着,还有些不安分,这个大船让他觉得看不够。
他娘往船舷下面看了一眼,就觉得有些头晕,怀里还抱着一个奶娃娃,靠着船舷坐了下来。
大壮他爹放下了行李,拿出一个竹片制成的号牌,陪着笑跟一个年轻的士兵说道:“军爷,这是我们一家的登船牌。”
跟他想的不同,这个年轻的军士看了登船牌,又核对了他的户籍说道:“姚长子……以前当过兵啊,身体也不错。海上要走两个多月,你要是愿意,到甲板上帮忙干活,也能挣两块大洋。”
还有这样的好事,姚长子连忙说道:“我愿意,我愿意。”
对方点了点头,又交待说道:“海上不比陆地,船上逼仄,要走几个月。风平浪静的时候,能让家人们上来甲板逛逛,但是起了大风,一定要看好孩子们,要不然,一个浪来了,说不定把人都摔进海里了,想捞都捞不起来。”
这个军士是个态度比较好的,带着他们一家进了舱房,下到第二层,分给他们一家了一个小仓房。
这个舱房只有不到两米高,两米深,宽度只有一米五。进去之后,有四块半米宽的木板伸出来的四张床。
他们一家有两个大人,四个孩子,孩子两人睡一张床,刚刚好。
又交待了一番在船上的禁忌,对方发给他了一块代表辅军的木牌。有了这块木牌,他就相当于船上的辅助人员,平日在船上帮忙,可以领取普通士兵一半的俸禄。
如今的海军进行了超级扩军,许多没有经过海上训练的士兵,从陆军退役,就被直接安排进了海军。
他们没有船上的技巧,只能由海军的老兵带着,一艘船上,至少有三分之一这样的人。
因为缺乏经验,不管是日常行船,还是遇到风浪之后的落帆,控帆,都需要增加人手。
如今海军各战舰,需要大批的辅军协助他们。
当然,海军不指望他们去打仗。在大海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是大明的对手,这些新手多的船只,主要承担的就是运输任务。
将家人安排妥当之后,姚长子把行李塞进了床下,那些被子就直接铺在了床上,然后心满意足地松了口气,开始研究这块木牌。
他原本懂一点木工,可是哪怕他见过的最牛的木工,也打磨不出这样的木牌,还能将木牌上面刻上细密的小字。
除了字迹清晰,木牌的做工精细,打磨的圆润光滑。他研究了半天也猜不到这块木牌是怎么造出来的。
他不知道的是,因为车床工艺的提升,原本许多难以打造的器具,现在越来越简单。
连精密的轴承都造的出来,何况这种技术含量并不高的车工模具。只需要在车床上面增加几套行进模具,不要说木牌,就是铁牌也能直接加工出来。
实际上,现在海军将士的军牌,就是铁的,上面不仅有所属的舰队编号,还有一个属于个人的编号。
只有临时人员,才会发这种木牌。
他研究的入迷的时候,不时有新人被安排进了舱位,有些话多的,还不时过来攀谈。
因为这是跟随汉王府前往西洲的船,汉王又大多是从青州一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