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所当然的……”
听平手汎秀说起来总是很清晰明了的。
可外人还是不得不叹服,为什么偏偏就唯有刑部大人能从这个角度去考虑问题呢?
总不至于他能用秘法预料未来之事,或者干脆是从许多年后穿越时空回来的,提前知晓了武田信玄的准确亡故时间吧?
那等诡奇之事可没听过。
只能说刑部大人他老人家智术实在不凡,高瞻远瞩,料事如神。
几乎是不费一兵一卒,夺回清州,可谓旗开得胜。
倒是长宗我部元亲占了城池,口口声声说“获取刑部大人回复之前不放任何人进去”,此事有点麻烦……一方面令平手家众臣的成就感和虚荣心,得到了空前的膨胀与满足,另一方面,大家又觉得有点心虚,觉得是不是对老上级织田家太过于无情了。
真是幸福的烦恼。
乐呵了一下之后,平手汎秀口述,吩咐本多正信执笔,给长宗我部元亲回信。
“冈丰殿(以居城尊称)果敢绝伦,再立殊荣,吾心甚慰,然……”
文字都是官样文章,陈腐八股,不需要思考的。
但刚起了个头,忽然话语止住。
平手汎秀瞬间想起什么,转身向另个方向询问:“长宗我部从清州城送来的信都到了,绕后到东面的备队,却没有传回阻截武田胜赖突围回师的消息?”
石川五右卫门一怔,连忙回复说:“东面的秀益大人没有任何动静,倒是中村一氏大人说他也接近了清州城,只比长宗我部家的消息晚了半刻钟到,信中说丝毫没见武田军大部队的动向。”
“奇怪了……”平手汎秀皱眉陷入沉思,“这武田胜赖也不可能飞出清州……总不至于他没向回跑,反而往北一头扎到美浓去吧?等等……如果是作势攻击岐阜,在城下町中放几把火,然后故意让逃难者把消息传出去……这可就……”
左右大部分近臣,渐渐惶然不知所措,少数明白人也没吱声。
唯有本多正信观察了一下气氛,大胆发言道:“让织田战胜武田并不符合我们平手家的利益,但坐视织田败得太惨也是绝不可接受的。”
这个辛辣而直指要害的话语,令人茅塞顿开。
同时也让同僚们觉得——这个三河毒士,聪明是真聪明,居然能跟上刑部大人的思路。可未免太过阴暗,不合时宜了,终究上不得台面,无法深交。
当然这也正是本多正信希望透露给大众的形象。
平手汎秀心知这一点,瞟视一眼,嗯了一声,不置可否,端正颜色迅速进入下一个议题:“武田胜赖动向存疑,目前处于尾张东部与三河接壤的织田大军可能士气不稳,即刻命平手秀益、中村一氏向三河方向推进一百五十町(约15公里),护住右方侧翼。清州姑且就让长宗我部家占着吧。我要再调动一支分队,看好秀益、一氏的后方,并确保水野、九鬼等势力不会有什么异动,这个任务就交给……”
话尚未讲完,忽然外面冲进来一个身着黑衣的年轻男子,大步流星,争分夺秒,正是忍者分队多罗尾组的现任负责人多罗尾光彦。他走近十步之内,伏地急报:“主公!尾张、三河交界之处忽然发生大战!织田、武田、德川乱做一团!大概是冈崎的德川军成功突袭了山县所部,旁边织田的稻叶、佐佐二位见势出兵响应,敌方的高坂队和已倒戈的三河国人,理应远在东三河,不知为什么非常迅速就过来支援……具体情况一时难以查知,但这个说法应该有七成可信!”
“……德川信康吗?”平手汎秀抚了抚额头,感到有些头疼,虽然从僧侣与忍者处的消息,隐约推测这家伙同武田胜赖可能有勾结,却不知道勾结到了什么程度。“不知武田胜赖是否真的去了岐阜,万一交战正酣,织田军得知老巢不稳,那可就……”
还好,武田信玄的两万多人能确定还在远江。平手家的忍者人力有限,对三河的山县高坂来不及上心,但对敌方主力可是不惜一切代价时时刻刻盯着的。
虽然出了意外,毕竟在局部还是兵力远远占优,只要让武田胜赖主动离开了清州城的高墙,总是容易对付的。
——平手汎秀如此想着,心里却总有些没来由的隐忧,感到事情会比想象中更复杂。
于是他改变了命令。
平手秀益所部继续向东,在保全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尽量援护织田和德川友军。
中村一氏却不与之一同进兵,改为在其后方掩护。
其余人等,继续跟随本阵。
水军方面,降低运载任务,抽调一部分船只,以及半数南蛮炮舰,到尾张海边警戒。
最后是传信让监视九鬼嘉隆的木下秀长,和监视水野信元的寺田安大夫加倍小心。
一道道军令发出,兵将各自忙得热火朝天。
而平手汎秀则是谨小慎微地驱动本阵缓缓向前,不断关注远近局势。
并且在几个时辰之后,收到了不幸的消息。
担忧变成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