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平手汎秀从淡路出来时,一共带了约五千兵力,计有亲卫三百,旗本一千五百,与力众一千三百,杂兵二千。
其中最有战斗力的是当然是直属的部队。其次佐佐成政、平手秀益为首的与力众也颇有质量。剩下的杂兵,则是由淡路、讃岐、和泉、播磨等地的国人众和浪人组成。
按道理说平手汎秀既然已经不是和泉守护代,就没有征召当地人作战的权限。讃岐、播磨等国更是扯不上关系。但平手家在濑户内海声威远播,出手打赏又一向阔绰,故而各地都有不少人自带干粮来投奔的。
相比之下,幕府所任命的和泉守护代,空有一身名分,却完全不受当地人的待见。这可真是天壤之别。
河田长亲得到了命令之后,拿着将令,把这五千人召集起来,在岸和田城一代清点人数。从中分出一千人,交给了平手汎秀的叔叔野口政利带领,驻守和泉继续清剿近日由残兵演化而成的盗贼,其中包括旗本三百。另外的四千余人,即刻便向京都开拔而去。
沿着国道前进,起初十分平静。
待到踏入山城国的境内,就慢慢开始遇到擦肩而过的友军了。
再继续走,渐渐接近京都城外时,前方已经是肉眼可见的旌旗如林,尘土飞扬了。于是河田长亲便打算寻找合适的位置,安排大军驻扎。
但四下一看,才发现京都周围已经人满为患了,好一点的地段都被人占了,剩下的地方取水运粮都麻烦。这时候他不敢自作主张,只能命令各备队的足轻大将和番头看住士卒,自己则是带着少量随从前去寻找平手汎秀了。
河田长亲轻衣简从,一行十余人本不欲张扬。但他却是低估了自己的名气。
举着平手家的旗帜,又是高级武士的派头,再加之相貌作风与传统的尾张人有所区别,许多人都能猜出,此人就是平手汎秀麾下那个出身近江的亲信家臣。
一路之上打过照面的友军里面,竟有近半数凑上来打招呼拉关系的。
虽然是大佬的亲信,但河田长亲毕竟只是个知行一千七百石的武士,但凡有个身份相当的朋友见礼,便得要下马回敬,寒暄一番。
比如丹羽长秀军中第一大将沟口定胜,泷川一益帐下首席幕僚木全忠澄,柴田胜家的外甥兼养子柴田胜丰等等,都是立场接近的人物。
如此走走停停,走到京都门口,已经很是花了一番功夫。
接着还要向卫兵解释来历,通报了负责此地治安的塙直政,验明身份,才知道应该上哪找人去。
由两名足轻带着,来到京都旁边的大德寺,绕过层层守卫,终于看到正主。
寺里聚集了一大票的达官贵人,隔得太远不知道是在搞什么活动,可能是连歌会之类的。
最中心是足利义昭和织田信长两位巨擘,接着是几个有名无实的公卿和高门子弟,而平手汎秀排在第三梯队,与林秀贞森可成两人并排着落座。
此刻当然不能直接走上去,打断大佬们的雅兴。河田长亲左右寻视了一会儿,找到一个在场边指挥仆人的俊美侍童,提出要找人的请求。
孰料对方却是歪着脑袋冷着脸:“没看到织田弹正和公方大人都在忙着吗!若是没什么要紧事,就不要过来打扰了!连两三个时辰都等不及吗?”
河田长亲的事情确实不能算太急,但来都来了,总不能真的等上几个时辰。好歹也是几千人等着安排呢!
只能心下咒骂两句,却还是得陪着笑弯着腰,悄悄从衣兜里取出一枚半两重的金币,借着袖子的遮挡,不动神色地递到对方手里。
“我们是乡下来的,不懂规矩,让您见笑了。不过确实有点事情,劳驾您受累通报一声了……”
那侍童面相极嫩,看着不过十三四岁,但收那金币的动作却十分熟练,一气呵成,瞬间完成,眼睛不眨便放入了腰带,途中还顺手用手指甲掂量了一下分量。
而后他脸上的冰霜微微溶解了小半,抬到天上的眼珠子也稍许往下低了一点。
看来半两黄金,对这位侍童来说,只能算是差强人意,聊胜于无。
河田长亲心里一紧。他以前参与类似场合的机会很少,确实不怎么清楚“市价”。对于信长身边受宠的小姓一次究竟该给多少红包才算尽到礼数,这个问题回去需要研究研究。
所幸,对方虽未全然满意,却也终究吊儿郎当地回了句话:
“算是你有心了……我可先说在前面,帮你带话可以,但要找合适的时机!不管我再怎么受织田弹正信任,也不能不看场合,懂吗?”
“是是是,多谢您教诲。”本着和气生财的态度,河田长亲把心底的一百句脏话憋了回去,深深鞠了一躬,竭尽全力做出谄媚姿态来。
“行啦!别这么客气啦!反正你们回去以后还是要私底下骂我的,当我不知道吗?话说你究竟是要找谁啊?”
终于搞定了!
深感此行不易,河田长亲连忙又施了一礼,恭声道:“在下乃是平手家的河田长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