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看似是不少了,但分散下来,每家的数量就微不足道了。就算找各种理由抄没几户,也没什么大用。
至于一次性全部吃掉所有寺社,更是绝不可能的。那会让领内的民心短时间内沸腾到一个极高的温度,甚至足以揭竿而起。
倘如织田在尾张那样经营多年,根深蒂固,方可逐步削弱寺社势力,将土地渐渐收公。但平手汎秀一时半会还没有这个条件。
当然,诸如勾结“三好逆贼”,侵占土地,欺男霸女之类的罪行,只要肯查证,那绝对是多如牛毛的。只是这已成为寺社的潜规则,法不责众。
所以他根本也不是为了打板子或者敲竹杠而来,而是真心要建立一套让人省心的宗教管理机构。
没想到才刚说了个开场白,就把这群没胆色的和尚与神官吓成这样!也许是除掉松浦孙五郎和四处检地的动作太大了,又或者是自己的名声太响亮?
不管如何,现在平手汎秀能做的,也只有装作没体会到对方的恐惧之意,微笑着摇摇头,说到:
“了净主持,田代宫司,二位稍安勿躁。你们的寺社所领,皆有朝廷和幕府认可的‘不输不入’之权,我平手汎秀何德何能,岂可轻易改弦易辙呢?当然,织田弹正的指示也不能违背,故而要在二者间找一个折衷的办法。”
这话说完,汎秀自觉说服力不足,又高声补充到:
“请诸位放心!和泉国内寺社的诸多权利,我是无意冒犯的。就算真有极少数的害群之马,那也不会因此殃及各位无辜者。”
连续强调了两句,虽然不足以安抚下所有人,但也有些直肠子相信了。
于是有个坐在下首的小个子出声呼道:
“平手监物大人果然仁厚,小人多谢!”
有了这么一个带头的,其他人也不得不纷纷附和一下,表示感激。
“大人真是仁义无双。”
“此前那么多守护和守护代,谁也及不上您半分啊。”
……
汎秀也依然保持着友善的姿态,谦逊地回应说:“这是鄙人分内之事嘛!既然朝廷和幕府都有明确指令,鄙人身为守护代,怎可有法不依呢?”
眼看又要激起一阵奉承话,那福德寺的了净和尚没让这种虚词阿谀扩散下去,而是赶紧插话问到:
“监物大人,您的体谅之心,我等已然感受到了。只是……贫僧听说,织田弹正曾经说过‘守法的寺社予以安堵,违法的则加以惩治’。您如此通情达理,大家自然感佩于心。然而究竟哪些守法,哪些违法,该如何判别分辨呢?”
这话问到了在场诸位的心里,让所有人都沉默下来,心怀忐忑地等着平手汎秀的回答。
毕竟,大家之所以如此恐惧,急着做出服从姿态,不就是因为信长的铁腕态度嘛。说什么“守法的寺社予以安堵,违法的则加以惩治”,这在和泉的宗教界看来,无外乎是一种间接的盘剥手段罢了。
只是明知他要盘剥,众人却也无可奈何。
和泉这块地方比较富裕,民风逐利,而不好义,所以宗教气氛并不狂热,信徒们也更愿意出钱,而不是卖命。
故而大家私下商量,不如干脆割下一点肉来,表示一下服从,暂且在织田家的霸权下苟安算了。
来到这平手汎秀的岸和田城之前,众人也是有过沟通的。关于具体每人要割下多少“肉”来,还经过了很大一番争执,才勉强得出一个服众的结论。
只是今天平手汎秀这一番话,又让这个勉强才团结起来的组织人心四散了。
有的人觉得这么了不起的豪杰不会信口开河,他既然说不会改变“不输不入”之特权,就可以安心了。
但也有的人更担心了,认为平手汎秀向来诡计多端,肯定是在策划什么毒辣的阴谋。
诸位住持和宫司各怀犹疑不安之时,平手汎秀缓缓开口回答了了净和尚的问题:
“究竟哪些守法,哪些违法……这是个好问题。既然有‘不入’之权存在,鄙人就不方便派人去寺社里查问了。所以嘛,我看各位可以效仿界町的‘会合众’,也选出一个代表组织来,执行监管之权。”
此言一出,一百多人的心思是彻底乱成一团了。大厅内立即响起嗡嗡的低声讨论声音。
这也足见,这些人确实大多是庸碌之辈。最开始没见到真人,就被传言吓得主动认罪交出土地,现在听了几句和颜悦色的话,又大胆地当面交头接耳。
真无长性。
汎秀重点记住了几个稍显冷静沉着的僧人神官,这将是以后的工作目标。
至于工作的方式是亲善还是抹杀,就要看他们的表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