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我们老师总说,好的记者有改变世界的力量。那时我觉得很夸张。可冉冉,这次你可能会推动东国局势的扭转。你太了不起了。全世界的媒体都在夸你呢。”
宋冉毫无反应,想起萨辛说:这片土地是一颗巨大的长满悲剧的树,每个远道而来的人都能伸手捞上一把,摘下几颗果实。
她都不知萨辛现在怎么样了,是否还活着。
她脑袋昏昏沉沉,想了很久,问:“……我回来了,前线的工作现在是……”
“你是问沈蓓吗?”小秋哼一声,“她回国了。”
“为什么?”
“我猜是胆子小害怕了,刚派出去就跑回来。面子上也过不去吧,现在调去十六层了。”梁城卫视大楼十六层是综艺娱乐部,不仅是梁城卫视更是全国的娱乐领头品牌,“搞成这样居然还能去最吃香的娱乐部,背景强就是不一样呢。”
其他人比较含蓄,只是微笑不说话。
小秋说:“不过她留下也没用,这一回她是怎么都压不过你的。”
小冬打圆场:“小秋,你也真是心直口快,都是同事,别这样。”
小秋翻了个白眼:“怎么,你们要去传话吗?”
“越说越偏,谁会传啊。私下说说就算了。”
宋冉没再多问,几天后顺利出了院。
冉雨微照顾了她一两周,期间多次表达了对宋致诚的不满。宋冉恍若未闻。十月下旬,冉雨微回帝城,宋冉也重新上班了。
不知是不是在病床上待太久,身体机能出现退化,宋冉发现自己体能大不如前,连上下班日常通勤都觉得很累。人虽然刻意地不去想一些事情,但终究是心事重重,夜里经常失眠。
工作上也因注意力不集中犯了几次小错误,但好在有同事们体谅照应。
那天,小春问她:“冉冉,你要不要跟领导申请再多休息几天?”
“怎么了?”
“你写的稿子,上头又出了错别字。而且,我看你最近精神好像很差。”
她打开文档检查别字,说:“最近天气有点儿冷,睡得不太好。”
“也是。”小冬插嘴,“冻死了。南方这湿冷的天气真是要命。我也是想不开,跑来这没有暖气的地方工作。”
小秋说:“对了冉冉,你不在的这段时间,你的资料都是我在帮忙处理,现在传给你噶?”
“好啊。”
“你在病床上真是错过了好多呀。”小夏羡慕地说,“你都没能看到前段时间你拍摄的视频和照片在世界媒体圈掀起了多大的风浪,比上次的CARRY影响力还要大。”
宋冉刚点开小秋发送过来的压缩包,就蹦出一张照片,正是那天爆炸时她摁下的快门——自杀袭击者满面微笑,拎着一包糖果。六七十个小孩子围在他身边,仰着小脑袋眼巴巴地等着分糖。而男人的衣服里冒出了青烟。——刚好是炸.弹爆炸的前一刻。
整张照片,看着温暖,和煦,背后却有着森然的冷意。
仿佛一个戴着面具的微笑天使,身后站着扬起镰刀的冷笑死神。
“最妙的是引信燃出来的青烟。拍到这种照片,是天赐的时机。”小春评价。
“这张照片能竞选今年的荷兰国际新闻奖,甚至普利策奖。”
宋冉一秒钟拿鼠标关了照片。
文件夹里还有很多照片和视频,她不敢打开,一股脑地点了叉。
小夏说:“沈蓓拍的那张,素材很好,但可能太匆忙,构图太差了。”
那是一张几十具小孩尸体排排成列的图片,一个军官坐在旁边抱头痛哭。
小春说:“别提了,因为几个小孩的惨状没打码,她那张照片发出来后差点儿被骂死……”
小秋给小春使了个眼神,后者立刻闭了嘴。
宋冉却察觉到一丝不对,她不动声色地上网搜了下自己拍的照片,发现官微下边被控评了,全是夸奖的话。
下午的时候,宋冉翻墙上推特,想联系一下萨辛和几个国外的记者朋友。却发现留言箱被挤爆。她收到无数的@评论和转发。
她随手划了一下,很多赞美之词,她并不想看,却意外看见一条英文@:“vulture!”(秃鹰!)
宋冉心里一紧。
紧接着,她看到了更多类似的评论,中文,繁体字,广东话,英语……
“别再回中国了!你妈死了!”
“听说这恶心的人受伤回国了。”
“哪个医院,我去送花圈。”
“别人的灾难和死亡换来你的功成名就,你让我想要呕吐!”
“以鲜血和人肉为生,你是只秃鹰!在天空上盘旋着等待着猎物死亡的秃鹰!”
还有西班牙语法语俄语意大利语德语阿拉伯语,各种语言……
她不知道是出于自虐还是什么,竟打开Google一条一条地翻译,
“天啦,那个男人一看就是恐怖分子。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