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目光闪烁,“什么意思?”
朱瑾一笑,“就是我字面上的意思。”
“我的孩子?”刘裕倏地眯起了眼睛,欺身凑近,“你是说,锦儿的孩子是我的?”
朱瑾再点点头,“当然。不然,驸马以为那是谁的孩子?”
“呵……”刘裕冷淡一笑,回身靠坐在软榻上,声音是难言的伤感和落寞,还有一些自嘲的意思,“锦儿早就告诉我多次,那是谢……唐七的孩子。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他不再看朱瑾一眼,只是冷淡地盯着茶几。
茶几上,摆着径直的茶盏和茶杯,还有一碟子小巧的糕点。但他现在根本没什么食欲,便是茶水也不想多饮一口。孩子……这一直是他心中的一个刺,如鲠在喉,吞咽不下去,呕吐不出来。
做到他这个样子,他也是醉了。
朱瑾冷了脸色,“驸马竟然这样怀疑公主吗?”
他不出声。
她愈发黑了脸色,几乎气得不轻,“驸马真的以为,孩子是唐七的?”不等他搭话,她已哼哼了几声,不悦道:“那唐七是什么人?生得丑陋不堪,成日阎王爷一般的装扮,他有什么资格当小公子的父亲。”
她停顿了片刻,“何况……”
有些话不说出来,不代表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何况刘裕是要夺取天下之人,是要成为帝君之人。孩子当然只能是真龙天子,哪里会是小小唐七的孩子。
刘裕被她的气势所威慑,不由得一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简直要怀疑他是真的傻子了,“公主的孩子,小公子只能是驸马的孩子,难道驸马竟不知道吗?”
他的孩子?
他愣了愣,蹙眉,“此话怎讲,难道锦儿会骗我不成?”
她笑起来,像是看一个傻子,“你们男人都是这样痴傻的么?公主说孩子是谁的,那就是谁的吗?公主就不能骗人吗?”她站起身,一本正经地瞧着刘裕,“驸马如若不信,为何不想想,孩子虽然是难产,却是足月所生。如今正是冬月天气,若孩子果然是足月,那该是什么时候怀上的?”
那自然是三月、四月,总不会是六月、七月吧?
他愈发的愣了起来。
不是七月,那便是不是唐七的孩子?他们在万毒谷中相遇,不就是七月吗?
七月……
他彻底不淡定起来,亦是站起了身,居高临下地盯着朱瑾,“你此话当真?”
朱瑾不知该哭还是该笑,“驸马果真是大男人啊,竟然不知道怀胎十月,才能生产么?你若不信孩子是足月产下,大可去询问产婆。昨日孩子下地时,屋子里的稳婆多的是,你随便寻个人,不也就是清楚了吗?”
刘裕不是傻子,此时此刻关系到孩子的血脉归属问题,他更不是傻子。他愣了愣,匆忙奔出了茂竹轩。就连朱瑾,他也忘了道谢一声。
出了门,刘浩轩和赵林依旧笔直地站在门口。见了他神色匆匆的样子,不由一惊,赵林问,“大哥,怎么回事?”
刘裕紧绷着一张脸,看不出喜怒哀乐,只是随口道:“走。”
三个人飞快下了流年记的楼梯,走到一半,却还险些撞上一个人。这人生得锦绣多姿,虽不过是匆匆一眼看,却能看出他平淡的装束下异样的风姿。刘裕虎目一瞪,多看了一眼。
那人却像是受不得他的惊吓,慌忙要避开视线,却是一个不稳,险些摔下楼梯去。
就这么一个动作,便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刘裕懒得再理会。倒是刘浩轩伸手拉了这人一把,道了一身“小心”。
下了楼梯,三个人仍旧拐回去后院。院子里值守的人都是虞美人,自然也不会拦着刘裕。刘裕领着三人进了院子,也不去锦公主的房间多看,而是径直去了小公子的房间。小公子就睡在锦公主旁边的厢房里,正有奶娘和丫鬟婆子们照料。还有儿科大夫正为他保命。
刘裕听得里头细碎的声音,忙推门进去。
一屋子的人都回过头来,看着他。
若是往常,他只怕是要略显尴尬地退走,可今日朱瑾才告知他那样一个惊天的消息。此刻的他,却不愿意再退后,而是几步就走到了小公子的床榻前。
小公子睡得小床,乃为锦公主吩咐人打造。
小床精致,上面还被丫鬟们绑了各种颜色的丝绦和小巧可爱的铃铛。下人们很用心,他心想。
他垂下眼眸,也不等众人询问他什么,站在床榻前,冷声道:“我来看看孩子。”话音落,便去那小小锦被下细看。一看却是一愣。
孩子没在。
一屋子的丫鬟们,簇拥着的并不是孩子,而是一只空空如也的小小婴儿床。
他登时冷了脸色,“孩子呢?”
几个人见他生气,便先怯了场。其中一人生得还算清秀,战战兢兢道:“小公子……刚被公主差人抱走了。”
也不过就是前后脚罢了。他扫了众人一眼,匆匆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