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七从托盘上端过药碗,下意识的嗅了嗅,“温度刚好,我喂你先喝了吧。”
说着就很自然的舀了一勺汤药送到天锦的唇边。
太过热情的举动惹得俆道覆和朱瑾微微侧目。
然而,这次天锦并没有向往常那样张开嘴,她拒绝了,“让朱瑾帮我吧,你们先去忙。”
唐七握着汤匙的小勺略顿了一下,只得收回手。
“属下告退。”
唐七将汤药放下,和俆道覆、绿云一同退下。
朱瑾知道天锦有话跟她说,但还是将汤药送到她的唇边,“公主……”
“我自己来。”天锦接过碗,将苦涩的安胎药一饮而尽。
接过空碗后朱瑾主动询问,“公主是有事交代吗?”
天锦无声点头,然后从黑发见拔下她往日常带的玉簪,“你把真相告诉刘裕,然后将这个玉簪交给他,约他今夜到西街河岸会面。”
朱瑾最是了解天锦的性情,立马明白过来,怒道,“你何必顾忌他们的感受?”
“身边跟我的人很多,唯有你最理解我。”天锦拉过身边人的手,将玉簪放进她的手心,眼眸低垂,“我可以不顾及他们的感受大闹一场,可硬逼出来的结果再好我也不稀罕。”
朱瑾看着当年仙姿神品的高傲女子,如今也为情所困,折磨得伤心伤神,不由得叹息,“好,若驸马敢负你和孩子,我定不饶他。”
建康府,林露苑。月季花丛环绕的凉亭中,华袍金簪的美丽女子,依偎在男人挺拔的胸膛。
“阿裕……”她欲言又止,神色黯然。
“嗯?”刘裕怀抱着她,看不见她的脸,目光所到之处尽是花开甚好的地方。
怀里的妻子轻声诉道,“我很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有一天你会离开我,害怕……”文锦低语默然。司马元显、天锦、朱瑾,还有可怕的过往,一幕幕的闪过她的脑海,更是在每一个黑夜一口一口的吞噬着她。
“我不会离开你的。”刘裕感觉到怀中的人在微微颤抖,不由得将她抱得更紧,默默重复,“永远不会。”
“可是世事难料,如果有一天我变了模样,如果有一天我犯了一件很严重的错误,你会……”她红唇微颤,说得有些急切,却又戛然而止。她不敢将后面的可能性说出来。
刘裕感受到她的脆弱,吻了吻她的额头,轻笑宽慰,“你现在已经和以前大不同了,但我还是会陪在你身边。我们是向神明起过誓的,不管发生什么事,遇见什么磨难,都不会离开彼此。”
“那你可要记得今日说过的话,不许反悔。”文锦握紧了丈夫的手,舍不得松开。
刘裕看着她紧张的神色,不由得一笑,正色道,“神明在上,我刘裕绝不反悔。”
明明知道这是没有用的话,但文锦还是很受用的接受了,或许是因为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原因吧。她依偎在丈夫宽大又温暖的胸怀,缓缓闭上了眼,眉间的阴郁并没有因为刘裕的盟誓而退去。
刘裕深深凝望着怀中的娇媚人儿,此刻的她,就是刘裕从前所期望天锦改变成为的样子。不得不承认,和这样的天锦相处在一起,无论在哪,都恍如身在世外险境。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再也体会不到曾经无法控制的心跳,他一度为无法控制的心跳而烦恼,而置气;而现在他又想找回从前的感觉。
是他太贪心的吗?
刘裕握起妻子纤白的玉手,放在唇上,“困了吗?”
“嗯。”
“那回去休息一下吧。”
“嗯。”
刘裕起身,将心爱的妻子横抱起,缓缓向屋内走去。
这样宁静的下午,稀少而珍贵,圆满得像一场们。
他们彼此都异常珍惜,可身在梦中,他们又无法获得真正的快乐。
曾经一度渴望的佳人就在身边,而刘裕却有些迷失。他甚至怀疑,现在温柔如水的天锦,是不是孙恩洒在她身上的毒药起了作用。如果真是这样,那他还能算是真正得到吗?..
那副美丽的皮囊,被换了新的灵魂,没有了从前相知相许的记忆。
他说她是他的妻子,她便点头了;他说她是爱他的,她也默许自己爱他。这边机械而空洞的情感,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不,那不是刘裕的初衷。
他要多陪伴在她身边,慢慢指引她,至少,要让她找到一点从前的影子。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而迫使天锦成为另一个人,从来就不是他的期望。
“驸马请留步。”
此事早朝刚下,刘裕回到建康府后照例向林露苑赶去。
朱瑾中途拦路,唤住了刘裕的脚步。
“有事吗?”刘裕停在走廊上,微微侧身。
朱瑾缓缓上前,有些讽刺的笑道,“驸马爷又去陪了锦公主吗?”
刘裕很快就察觉到朱瑾的口吻不对,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