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替身。
此女名唤文锦,长得跟天锦有着几分相似。妙的是名字里面都有一个“锦”啊。
司马元显一次外出,无意间发现此女被人五花大绑,压至奴隶场贩卖。那熟悉的面脸,让他心之一动,花了重金将她买了回来。
再细下一问,才知此女并非晋国人,家在北魏。
初时,他原也是想过将她送回北魏,只是她与天锦实在是太过神似,才被带回府上。天锦已嫁作他之妇,纵然他心底藏着不可告人的心思,抑郁而苦闷却也是无可奈何的。
天锦不在,此女到底能解一解他藏在心底的那份相思之苦。只是,再神似,也不是心中之人。仅隔了一夜,司马元显便耻于龌龊,有些后悔。
可人既然已经带回了府,再大动干戈的送出去,倒显得做作,索性丢至一旁不再理会。反正他的尚书府,不至于养不起一个闲人。
时间一长,司马元显本已将此事丢至脑后,忘记了此女的存在。若不是今日朝堂之上,提起谢琰,议及丹徒,叫他想起天锦恰居于那浣风楼内,忆起心中不甘,他何至于失了分寸?
夜还长,回到自己的寝房,司马元显疲惫的揉了揉眉心,重新躺下,却是如何也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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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此番司马元显心乱之下,宠幸了一个酷似天锦的文锦,心中的烦躁非但没有平复,反而阴郁了整个晚上都没有安睡。
远在丹徒的天锦,却也因刘裕的冷落,而乱了心神。可她到底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会因感情而误事的锦公主了。
刘裕这般阴阳怪气,她已尝试过与他倾谈,既然他放不开那点心结,她也不想再强求。
无论怎样,她问心无愧。
他想不通,那便是他的事情。她实在不愿意再凑上去,闹个没趣。
刘裕带着兄弟几个,入了刘牢之麾下,便住在军营没再回来。浣风楼也在程玉莹的打理之下,渐渐恢复元气。至于萧氏,沐倾城走前给她开了几副药,依旧在调理着身体。
天锦暂居浣风楼,与之前没啥区别。无人打扰,反而是乐得轻松。直到辛夷传来消息,提了一嘴建康的情形。
她这才知道,谢安死后,司马元显借故打压谢氏,分化谢家在朝中的权势,如今的谢家已经大不如从前了。
司马元显借孙恩之乱,将谢琰派遣出来,又派了刘牢之为监军。事实上清剿孙恩不过是其次,意在抓住谢琰的错处才是最主要的目的。
谢家如今被整得这般凄凄萧条,本该就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要知道,整个南朝她最恨的便是谢家。最想报复的人就是谢琰。
谢家越惨,她便越高兴。
她突然想起,谢琰先前给她递了封信,她还没有回。趁着今日心情正好,提笔就好。
末了,唤了朱瑾进来。
“将此信交给关三爷,让他亲自送到谢琰手上。”
朱瑾接过信,迟疑了一下,“公主只给谢琰写了信,那驸马呢?”
天锦的脸色就冷了下来,“他既然不愿见我,我又何必自作多情。”
朱瑾不由地叹了口气,“公主是成大事之人,驸马的胸襟也确实是狭隘了些。”
说到底,朱瑾对刘裕还是有些许多的不满。从难以接受,到被动接受,只是天锦认他这个驸马,朱瑾自然没有什么话可说。
一旦两人生了嫌隙,她自然是站在天锦这边,很难不抱着恶意,在心里将他贬低一番。反正,千错万错在她心里,公主是没有错的,有错的都是驸马。
一个大男人,心眼儿小的跟针眼似的。
莫说公主早已跟谢琰恩断义绝,就算他俩坐在一处,有说有笑,那也绝不可能是真心实意的在说笑。
这国恨情仇可不是轻易就抚平抹除的。
朱瑾看得十分明白,却想不通他刘裕做为驸马,为何就不能理解公主,还钻上了牛角尖。
“行了,”天锦显然是不太愿意多说,挥挥手道:“驸马去参军也没有什么不好,若他能有一番成就,本宫倒是愿意帮他爬得更高。只看他的造化了。”
朱瑾撇撇嘴,“怕只怕公主怀着好心,临了又成了驴肝肺。驸马也真的……用得着咱们的时候,别提多亲热,事情一解决,立马就翻脸不认人了都!说到底不是咱们北魏人,公主还谨慎些好,莫要像从前那般……”
话到这里,她便打住了,没再继续说下去。天锦红润的嘴唇已经抿成了一道直线。
朱瑾察颜观色,见她隐有不悦,又道:“公主别嫌我多嘴,您若是再出了什么事情,属下就是算是千刀万剐,也……”
“好了,别说了。”天锦终究还是打断了她,“本宫自有分寸,你下去。”
朱瑾看了她一眼,确定她是听进去了,便了声“喏”就退了出去。
她一走,天锦不由苦笑了起来。她的人生之中,这场劫难让她吃尽苦头,赔掉的东西已无法算清。她与谢琰,与这南朝,注定会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