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桑不知,原来天锦最终还是听取了徐道覆的意见,劝说司马元显纳娶采桑。她在信中说得很委婉,只提议若是双方都有意,她便认采桑为义妹,结下这门姻亲。
可这样的内容到了司马元显的眼中,却是变了个味道。他并没有见过传说中英明神武的锦公主,他心里记着的是昔日居于他临院的天锦。
那个对他恶言相向,却愿意陪伴他,听他倾诉心思,理解他的天锦。那或许是他一辈子都无法拥有的人,他深埋在心中,仔细珍藏着,从不曾忘记。
如果是她的意思,他愿意妥协。
只要是她的话,他都乐意照办。
就算他无法接受,她竟会糊乱的给他塞女人。既然是她的意思,他不愿意让她为难。
她在他心里的美好,不会改变。可来到他身边的人,就变得面目可恨了。她是那样善良的一个人,若是别人的请求,她一定不忍心拒绝。
一定是这样的。
书房里,司马元显神色黯然地捡起被挥落在地上的书信,慢慢辗平。白纸黑字,字字都戳着他的心窝,疼得他颤抖不已。
他浑身上下被一层低冷的戾气笼罩,无法言语的愤怒,像是一头凶残的猛兽,不断地吞噬着他的理智。
而此时的天锦,正坐在铭水居中。还是当日的那间雅阁,人也还是当日的那几个人。
茶香四溢,袅袅熏烟从香炉里飘然升起。
今日的雅阁里多了一张瑶琴,谢二一看见就爱不释手了。很是欢喜的坐于架前,抚弄琴弦,悠扬的曲调从她的指间溢出,音波往四面扩散泛起层层涟漪。
曲音若即若离,宛如旧梦。
陪谢二一起来的依旧是谢琰。他坐在靠窗的位置,垂着眸眼,听着琴音,心思远飘。
曲终那股难言的惆怅久久不去。
天锦不动声色的目光扫过这对兄妹,适宜地端起茶水润了下嗓,才笑道:“妙妙在琴艺上颇有造诣,我从前竟然不知。”
谢二因她这声夸赞,脸上微红,谦虚道:“那是因为你没有听过我二哥琴技,比起他,我差远了。”
天锦挂在脸上的笑容便僵了一下,“是吗?可惜今日这时辰也不早了。以后怕也没有机会听到谢小将军的琴声了。”
谢琰清淡的目光微微一闪。脑子里不期然地想起旧日往事,从前他们琴瑟和鸣是何等着恣意快活,如今却陌生至此。
他撇开脸,望向窗外,仿佛没有察觉到天锦刻意望过来的目光一样。
他这一生,最懊悔的事情,就是把她弄丢了,以至于再也寻不回来了。不听不问,已经是他最大的退步。
她的话,谢二显然没有听懂,愣怔了片刻,才迟疑地问,“天锦,你为何要说以后没有机会,你是要离开这里了吗?”
天锦搁下手中的茶杯,这才正色道:“是的,我要与阿裕一道去他的故里丹徒。今日约你出来,便是向你辞行的。”
“辞行?”谢二大吃一惊,十分不舍,“你真的要走啊。”
别说谢二,就连谢琰听了也愕然。他猛然转过来头,嘴唇蠕动了一下,忍了忍,却终究没能忍住。
“徐州一带正乱,这个时候去丹徒,非明智之举。”
天锦就等着他开口,便笑了一声,“多谢提醒,只是这一趟已无法更改了。”
谢琰没有什么立场阻止,一时哑然。
反倒是谢二听出不对,急了,“倒底是什么事情非得这个时候去丹徒啊。万一遇上了暴乱可如何是好。”
天锦埋下头,隐去眼里情绪,道:“放心吧妙妙,阿裕从小在丹徒长大,对那一带十分熟悉。即便当真遇到什么危险,他也能护着我的。”
“话虽如此,可是”可是她还是觉得不妥啊。
谢二劝不住她,又看向坐在角落里,极力降低存在的朱瑾,又道:“朱瑾姑娘,那刘公子为何这么着急回丹徒,你可能劝劝他等战乱平定下来再回也不迟啊。”
朱瑾失笑,“姑爷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即便是我家姑娘,也劝他不得,更何况是我。谢二姑娘放心吧,我们会保护好姑娘的,不会有事的。”
谢二的眉头拧成了一团。
“好啦妙妙,你就别担心我了。”天锦抬手覆在谢二的手背上,轻拍了两下,“倒是有一件事情,不知当问不当问”
“有什么话,你直说便是,你我还分什么彼此。”
天锦再次正色,“我听说建康有变动,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会稽王权势滔天,他当真被元显世子罢免了吗?”
她这话问得隐晦,叫谢二不知从何答起,脸上一片茫然的与她大眼瞪小眼,干瞪了片刻,才想起要去问谢琰。
“二哥,你说天锦坏不坏,明知我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她偏生要来为难我,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天锦这话表面虽然问得是谢二,实则是想探一探谢琰的口气罢了。谢二果然上当,转头就将谢琰拉出来。
谢琰原本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