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道子笑道:“本王知道徐道长是谦虚,也尽力了。方才王国宝已经将茶楼里的情况与本王讲了一遍,既然那丫头身上没出问题,就让她多多出门,不必时时拘在府上。”
徐道覆捋着长须,明白他这是要拿天锦来引敌。
不过,他注定是引不出任何人的。
然而他嘴上去恭维道:“殿下这般安排周密,一定能得偿所愿。不过,眼下老道倒是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司马道子:“讲吧。”
“今日出府,元显世子与我们一道坐车去了趟茶楼。”
司马道子猛地抬眼,“他去做什么?”
徐道覆:“大概是在府里憋闷,想去凑个热闹。”
司马道子:“为何王国宝没提起?”
徐道覆不急不徐回答,“世子当时坐在马车里,老道让义女看着他,不怪王大人没看到他。只是回府时,元显世子却打发老道先行回来了。两人跑到城楼上胡闹了一番,才刚刚回来。”
“胡闹!简直胡闹!那逆子越来越不像话!”
徐道覆此番目的,不过是想借司马道子之手,管治司马元显,好叫他没机会再凑天锦身边去。
眼下目的已达到,便拱手告辞。
他走后,司马道子脸色沉凉如水。身为晋帝依仗的权臣,司马道子向来不会只听一面之词,怕到再亲近的亲信,也会若有保留。
况且徐道覆不过是他养的一个门客,离亲信还久远。当下立即又派人去城楼核查了一番,才确信徐道覆的话。
再想想那不服管教的逆子,只觉得太阳穴上隐隐作痛。
夜里。
芙蓉帐中好一阵销-魂。
王氏被他折腾了几次,软绵绵趴在床褥间,嘴里莺啼娇语,累得不行便歪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司马道子身上舒畅了,反而没了睡意。侧头盯着妻子的睡颜打量了起来。心里想起的却陈年的旧事,那一段他实在不愿意触及的荒唐。
可如果没有那一次的荒唐,他又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一个儿子。
王氏出身于太原王氏,母族是显赫的世族。当年太后选定在王氏族中给他选王妃时,皇兄很是犹豫,虽然最后是答应了,然而却迟迟未指定是哪个王氏。
他的婚期一拖再拖,眼看王氏族中适龄的女子都嫁了出去,他却还一直光着。
他生于皇族,看着光鲜极了。可从小就耳熏目染,很明白皇室里的勾心斗角,还有那些看不到的黑暗龌龊。
他与皇兄是同母的亲兄弟,又是被授了实权委以重任。皇兄会忌讳他,他都知道。否则,又怎么会如此拿捏他的婚事。
……
夜已经深了,万籁俱寂。
司马道子依旧是半点睡意也无,索性披了外衣起身走了出来。
秋日的夜晚,弦月如钩,迎面是淡淡清风。
睡在外室的婢女很快被惊醒,连忙惊惶起身行礼。
司马道子手一抬示意她不许出声,“去取盏灯笼来。”
婢女手脚麻利,很快就将灯笼取来了。
“殿下……”
“本王自己走走,不必跟着。”他接过灯笼轻轻缓缓出了主院。
幽幽的灯笼乱无目的的在府里穿行,可无形之间又仿佛有种牵引。
当面色沉凉如水的琅邪王出现的清宸院时,守门的仆从还当见鬼了。
“殿……殿下……”
司马道子语气平平,好似不经意般地,问:“世子睡下了吗?”
“世子巳时就睡了。殿下是否要见世子,奴这便去喊世子起来……”
“不必了。”司马道子淡淡丢下一句,转身走了。
大晚上,乍然醒来见到一只飘浮在半空中的暗昏的灯,仆从显然被吓得不轻。等司马道子走远了,才敢嘀咕了几句,跑过去将门关好。
夜,再次恢复了沉寂。
据说巳时就睡了的马司元显突然从墙头上跳了下来,脚下不小心带动了一块瓦。
“啪”地坠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他垂头将那碎瓦看在眼里,脑中却不期然地想起在被摔下城墙的那块玉佩。
他嘴角微微勾起,心情愉快地转动着手中的炭笔,悄无声息地走进寝房。
这样寂静的夜晚,但凡发出点声音,就格外的惹人注意。更何况是一块瓦掉下来摔碎的声音!刚刚躺下的仆从,一个惊吓人从床上坐起来,以为是司马道子去而复返,连忙去开门。
可屋外空荡荡的,哪来的人?
他正想着,就听到背后的动静,转身一看,却只来及得看到一道黑影,闪进了世子的寝房。
眼花?还是真的见鬼了?
仆从素来胆小,实在没勇气去想。他飞快将门合上,一路跌跌撞撞冲进房屋。连鞋都来不及脱,直接钻进被褥,蒙头一盖,瑟瑟发抖。
被当成鬼的司马元显,早把外面的动静听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