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眼前一幕,孙景初蓦然一惊,赶忙向前去,若说是体格健壮的唐宗飞恼羞成怒将消瘦的汪嗣英凌空提起,他倒觉得平常,现如今场景翻转,他惊奇不已,比起性格略有张扬的唐宗飞,汪嗣英性子深沉的可怕,几乎不留给人口舌,今日如此冲动举动,不像这位年轻人平日作为。
“两位且慢动手,大敌当前,当一致对外,不可内乱,祸起萧墙,让别人笑话了。”孙景初当和事老,两边讨好。
汪嗣英双眼通红,缓缓松手,唐宗飞双脚落在地上,有些发懵:“汪嗣英,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陛下?”
他怀疑慈宁宫孩子的身份,推测那是汪嗣英胆大包天的窃国之举,他不但要站在文武百官最前面,而且要当权倾朝野的权臣,一个没有皇家血统的皇家小王爷,将来更好控制,但是他没想到,太阴时刻之后,李元樱已经昏迷许久,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一声孩子的啼哭将她从沉睡中唤醒。
不过那孩子,不是绿绸所生。
汪嗣英整了整衣衫,走回原地,低头弯腰:“随唐大人如何想好了,汪嗣英问心无愧,但是有一点,唐大人若是一意孤行,汪嗣英不要自家性命,也要亲自送唐大人赴黄泉!”
一点余地都不留的威胁之语!
日后被称为大魏冢虎的汪嗣英,初露峥嵘!
黄汉庭望了一眼汪嗣英,眼神投向慈宁宫的灯火辉煌中,有人影在里面来回晃动。
唐宗飞摸了摸自己脖子,也从新站回原来的位置:“没事儿,没事儿,我和汪大人闹着玩呢,呵呵,没事儿。”
孙景初叹了一口气,没事儿才怪了,这群年轻人啊,好像比中堂大人那一代更难揣度。
吱呀一声,慈宁宫朱红色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萱儿清了清嗓子:“陛下有旨,孙大人、唐大人、黄大人、胡大人即刻带领剩余人等出宫,汪大人暂且留下,陛下还要和小王爷再亲近亲近,稍后再出宫。”
孙景初称诺,扭身带领众人出宫,他已经入朝为官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安静的紫禁城,他不由得感慨良久,这一战之后,天下大势何去何从,谁都看不懂。
萱儿引着汪嗣英进了慈宁宫,两人待在外间,余庆在一旁昏昏欲睡,此时不过在强打着精神,李元樱的身影在里间摇晃。
“萱儿姑娘,陛下?”汪嗣英开口问道。
萱儿给余庆披上一件大袄,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陛下在里屋想给小王爷唱儿歌,但是又怕唱不好,被人笑话,所以把我们赶了出来,偷偷唱。”
汪嗣英轻描淡写嗯了一声,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嗓子发干发涩,说不出话来。
“好宝宝,睡觉觉,手里抱着个肉包包,肉宝宝,过桥桥,过了桥桥,上轿轿,上了轿轿,睡觉觉......”
歌声从里间传出来,断断续续,虽然不好听,但是里间那位很努力的唱好,唱婉转,可惜天赋不在此,难听极了,陛下五音不全,唱歌好像大锯拉树,用陛下自我评价的话说是鸭子呱呱叫,萱儿听了忍不住想笑,笑意就在脸上荡漾开来,一扭头却发现,一旁的汪大人满脸泪水,嘤嘤呜呜哭了起来,还不断用袖子擦着满脸泪水,止也止不住。
一个大男人,就站在那里,哭啊,哭啊。
这也是日后大魏权倾朝野的朝廷重臣汪嗣英最后一次哭!
“汪大人,您这是?”萱儿不解。
汪嗣英摆摆手:“有感而发,有感而发,让萱儿姑娘见笑了。”
萱儿好像明白了,点点头,南梁点下还在的时候曾经说过,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或许陛下的歌声就把汪大人给感动了。
“哇哇哇!”
现实是皇帝陛下的歌声太难听了,襁褓中的小秀策都受不了了,扯开嗓子嚎啕大哭。
“萱儿,萱儿,江湖救急!”李元樱推门而出,将小秀策递给萱儿,小宫女将孩子抱在怀中好一阵哄,小秀策方才止住了哭声。
李元樱擦了擦眉头上的汗水,指着小秀策骂道:“小没良心的,你还哭上了,白瞎了这天籁之音。”
皇帝陛下挺自恋。
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身怀双龙气运的皇帝陛下便是太安城,她能够察觉已经有人向太安城赶来。
李元樱开口道:“萱儿,是时候出宫了。汪嗣英,秀策是你抱到朕面前的,现在由你保护他的安全,如果有一点差池,你好自为之!”
汪嗣英低头称是,带着萱儿、余庆和小秀策一同离开皇宫,萱儿掀开马车的帘子,遥望慈宁宫的方向。
李元樱站在慈宁宫高处的灯火中,满脸笑容,冲着众人挥了挥手臂,马车消失在视野中,她折身走进慈宁宫。
突然周围安静下来,皇帝陛下顿觉寂寥,自己啊啊叫了两声,增加点热闹,不过慈宁宫太大了,有回音,热闹没有,反而有点恐怖,她把萱儿准备的白裙换上,系死脖颈处的纽扣,觉得不舒服,又解开,掀开萱儿准备的剑匣,果然是一把极长极长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