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梁,剑宗,剑山。
一声声磨剑声已经在剑山响彻了十几年,剑山巍峨挺立,之上的利剑万万千千,宗主赵敦煌不急不忙,一直耐心磨剑,他磨剑不快,但是胜在平稳,几任剑宗宗主都是人间俊杰,剑术通神,却都没有赵敦煌这等耐心,以磨遍剑山所有剑为己任。
上一次赵敦煌下剑山还是十四年前的事情,天下刚刚大定,大江以南,南梁定都建康,詹氏和林氏入皇宫,陈建业和陈石秀的兄弟情开始有了隔阂,张胜谷入建康坐镇皇宫剑阵,詹天佑率军去南疆平定十万蛮藩,那时先帝也还没有建造天机阁,一件很小的事情却在南梁剑宗发生,赵敦煌突兀下山,匆匆忙忙,回来之时,除了一身鲜血之外,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这孩子便是日后剑宗宗主的关门弟子赵一。
世人都知诗剑仙与人交手,从不见血,即便阻挡黄淳风登剑山的那一次也未流血,而那次下山是诗剑仙唯一一次见血,至于赵一的身世没人知晓,剑宗老人们要保持剑宗传承的纯洁性,不希望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入剑宗,张胜谷虽然不姓赵,但是身体里流淌的是赵家的血,所以他能是大供奉。赵敦煌听罢,默不作声,然后开始打人,向死里打,最终老人们躺了一地,赵一入了剑宗。
赵敦煌特别提醒众人,赵一的赵是他赵敦煌的外姓赵,不是你们南梁剑宗的内宗赵。
现如今赵一能够在剑宗立足得宠,一方面是有赵敦煌的庇护,另一方面赵一的确聪慧,剑术天赋犹在张胜谷和赵星途之上,而且新一代的剑宗子弟已经没了以往的门派传承桎梏,而这这离不开孔希堂连年来的教育:“人人生而平等。”
赵敦煌手握剑山最后一柄宝剑,抬头看了看赵一:“去,提一桶水来,行一百半九十,做事儿要有始有终,这最后一把剑也不能马虎大意。”
赵一嗯了一声,起身提着水桶,去剑山间的小溪提水,虽是诗剑仙的关门弟子,但是赵敦煌从来没有教过赵一练剑,只让他提水,听磨剑声。
赵敦煌蹲坐在山石上,用剑山最后一把铁剑刨开身前的土壤,三块熟透的地瓜冒着热气,熟了。
剑山有磁性,之上利剑千万,剑气纵横,皆引到地下,所以挖地三尺之后,热气腾腾,能烤熟地瓜。
伸手拿起一块地瓜,撕开一块地瓜皮,露出红灿灿的地瓜肉,赵敦煌低头啃了一口:“出来吧,还当自己是以前的孔希堂,呼吸重的如牛,一个废物而已。”
孔希堂现身,伸出一根食指挠着黑白相间的头发:“老子若是还在巅峰,早就老拳相向了。”
“巅峰?嘿,巅峰我也不放在眼里。”赵敦煌将另一块地瓜踢到孔希堂身前脚下。
“我不吃这东西,现在我正在养生,细水长流,能多活几年是几年。”孔希堂说道。
“你可别丢人现眼了,那点破事儿满剑宗都知道,涨点记性吧。”
孔希堂嘿嘿直笑,我也没想到事情闹这么大。
以前孔三院长虽然好色的名声剑宗上下都知道,不过止乎于礼,言语轻佻,但是行为规矩,有放不开的嫌疑,大江一战之后,一身修为付之东流,反而让孔三院长在放浪形骸的一条路上越走越快,越走越远,短短几日已经撩拨了好几位剑宗女弟子,闹到比剑定生死、争孔郎的地步。
要养生的孔希堂看赵敦煌吃得香,馋虫上脑,蹲下一块啃了起来。
“出息,一副饿死鬼的蠢样子!”赵敦煌骂道,把最后一块地瓜向自己的方向上拨拉了一下,孔希堂嘴馋人懒,不顾及他人感受,只求自己舒坦,这最后一块要留给赵一。
孔希堂狼吞虎咽,将一块地瓜吞入肚中,舔了舔手指:“不和你贫嘴,说点正经的,陈石秀此次让你北上,明面上是向北魏天子讨公道,为朝堂之上死在楚人凤手中的大臣们一个交代,实际上是有意削弱剑宗实力,胜了,自然是好,南梁北魏之间的战争或许都可以不打了,败了,硕大无朋的剑宗无异于折损大半,对于陈石秀而言也算一件喜事儿,胜谷没了,赵阔飞死在李元樱手中,要是诗剑仙再没了,剑宗就形同虚设,不足为虑,再加上星途和无峰还未攀爬至巅峰,剑宗在朝堂之上的话语权可就不像以往那般有份量了。陈石秀不是陈建业,后者宅心仁厚,顾全大局,陈石秀可容不下圣人书院和南梁剑宗这种不可掌控的势力存在,看到詹天佑的下场了没,有够凄惨,詹家也成了不能在史书上留名的世家。陈石秀即要安内,又要攘外,两手抓,两手还都抓得滴水不漏,不简单。”
“咸吃萝卜淡操心,为何你天赋极高,却总比不过我?就是脖子上顶着的这颗大冬瓜想得太多。”赵敦煌摇头说道,也把手中的地瓜吃完。
“妈蛋,给你好好说话,你东扯西扯,好好好,就你诗剑仙牛逼行吧!”孔希堂恼火说道,他突然抓住赵敦煌的手臂:“若是你败了,剑宗再无安身之地,又该如何?”
赵敦煌看了看东南方向,又看了看西北方向:“东南出海逃难不行,一一怕水,那就麻烦你带着剑宗上下去西北之地。”
孔希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