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回太安城了!
在镇南军耽搁的时日,主要是因为陈珞岩的伤势,第一次受伤是大江之上压榨气息造成,第二次受伤是李元樱打的。等到南梁殿下可以扛着鱼竿在大江边钓鱼的时候,李元樱决定回归太安城。
其实,李元樱虽为大魏天子,在朝政军务的宏观掌控力上极其匮乏,在细小微观的事务处理上也乏善可陈,所以她做不来统筹兼顾、运筹帷幄的枭雄帝王,也做不来为社稷兢兢业业的勤勉帝王,换一句话,李元樱是一位平凡的帝王,算不得庸碌,也绝对和胸怀大略、兼济天下扯不上半颗铜板的关系。
她偶尔处理一下常规奏章还可以,也算心细,也能展现自己的小聪明,让人眼前一亮,不过,这种事情是一个熟能生巧的繁琐事情,每三年春闱考试的举人稍作训练,皆可批红,做得不比李元樱差。在遇到举国方针、定国策略的时候,李元樱只能干瞪眼,不知如何下手,以前这种事情由中堂大人吴昌赫来做,现在唐宗飞有了这种苗头。
李元樱不是一个好皇帝,也算不上一个好人,唯一让她区别于其他帝王的地方是,她是一名女子帝王,还是一个修行巅峰的女子帝王,战力和境界都有,攀升速度也是令人匪夷所思,至今未尝一败,但是她还偏偏没有开宗立派的胸襟和气魄,因为她没有为人师表的自我约束力,对于此事儿,方正和星杰举起小手,很有话说。
新任的镇南军大将军张牧之深知皇帝陛下的心性,所以军中大小事务皆是和楚人凤进行商讨,偶尔遇到将领委派和军队调遣的事情也会告知皇帝陛下,李元樱面子功夫做得很足,沉吟片刻,点点头:“朕思索过后,意见和张将军一致,一切就按照张将军所说的做吧。”张牧之低头称是,缓缓退出营帐。陈珞岩笑着走出来:“不懂装懂,有时候很容易出丑的。”眼看皇帝陛下要发飙,南梁殿下赶忙见风使舵:“元樱,这个张将军为何每次见到你,手从来都不离开刀柄?”李元樱想了想:“有吗?”
在南书房读书的时候,孔唯亭曾经有意教授李元樱排兵布阵,并且将几本兵法书籍放到李元樱面前,李元樱将兵法的扉页撕下来,粘到余庆从宫外带来的演义上,比如这类杂书。每次孔唯亭看到李元樱趴在书桌上醉心于兵法书籍的海洋中,老怀欣慰,不住点头。直到孔先生考核,皇帝陛下一问三不知,顾左右而言他,孔先生方才知道,那些排兵布阵根本就没在李元樱脑海里。李元樱对此的解释是,那些兵法术语和派兵参数像是一锅烂乎乎的稀粥一般,进了脑子马上自己长出翅膀飞走了。孔先生说,陛下的理由很是清新脱俗,微臣心悦诚服。
自那时开始,李元樱注定与领兵作战无缘。
南梁皇宫内发生的诸多事情已经传到北魏,听闻詹天佑死在陈石秀手中,她忍不住微微一愣,细细一想也了然,詹家第一高手这是在料理后事儿,只不过愿望未成,反被别人料理了。比起詹天佑之死,另一件事情也传入北魏,太子陈建业的尸首入皇陵,封帝庙号太宗,詹氏随之入皇陵,封皇后,配享太庙。
听闻这个消息,李元樱首先看了一眼陈珞岩,南梁殿下脸色平静,面无表情,起身冲着南方拜了拜:“我没事儿的。”李元樱地哦了一声:“想想不去钓鱼?”陈珞岩一手扶住眉头,叹着气大笑。
张牧之准备了马车,马车不如太安城皇宫内的马车华丽,规格与帝王身份不符,不过马匹是难得一见的青骓马,书中曾经描述此马——足轻电影,神发天机,策兹飞练,是难得的好马名马。
星杰和方正两个孩子已经被送回去了,所以北上没有离别,李元樱神情轻松,满江大雾将天地笼罩在一片灰暗之中,看不到南梁的战舰船只,早年北魏提出的船城战略构思,已经在南梁得以实现,诛杀澹台国藩之时,船城初露峥嵘,第一次展现其在大江一线的巨大战略意义,如今此时,八艘船城排列在大江以南,如同卧在水面上的洪水猛兽,一朝醒来,必将风起云涌。
楚人凤轻轻掀开帘子,李元樱缓缓走进车厢,陈珞岩紧随其后,甄婆婆自己骑马,车厢这么封闭的空间,两人最好,多一个就是累赘,大煞风景的焚琴煮鹤,她是个机灵人,不想掺和其中。
楚人凤对张牧之一抱拳:“张将军,大江一线全靠将军了。”
张牧之淡淡一笑:“楚大人,若是陈法格还在大江南线坐镇,张某没有把握守住大江一线,或者当年的林家三杰任何一人在大江南线,大江一线都危矣。陈石秀他刚愎自用,自断一臂,逼迫陈法格告老还乡,任命林家宗亲林陌行为南梁大都督,是一招任人唯亲的昏招,林陌行并不是一位庸才,在局部小战场上或许能有建树,但是在举国之战的大型战场,他那些排兵布阵太过小家子,即便处处占优,张某也有信心,让他过不去大江。”
楚人凤点点头:“一切有劳张将军。”
突然,正在低头啃草的青骓马躁动起来,马蹄不断敲打着地面,鼻子中喷出一团团雾气,好像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慢慢逼近,让它感受到了巨大的危险。
轰隆隆,轰隆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