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城的守城老叟感觉眼前一花,只感觉一道身影跃上城头,老叟仰头望向城头,什么都没有。
那一道身影从高空中掠向皇宫,一闪而过,直到踏入皇宫,速度方才稍稍放缓,但是依旧快得只在平常人眼中留下一道道残影,脚尖轻点两下,那身影已然来到皇宫正中央的天机阁,如同仙人一般飘入阁内,轻轻落地。
见到南梁皇帝都不曾弯腰低头的张胜谷第一次抱拳低头:“张胜谷见过宗主。”
一辈子也没曾享受过张胜谷跪拜的陈景琰不着痕迹挪到了白衣剑仙跪拜的方向,换来张胜谷冷眼相待。
赵敦煌的神魄淡然一笑,轻轻弯腰,以示敬意,开口道:“陛下。”
陈景琰哈哈一笑:“赵宗主,多年前一别,今日再见,风采依旧!”
一辈子都没啥高人风采的赵敦煌也是哈哈一笑,首先望向西南岳麓书院的方向:“如火如荼,天地异象,陛下,岳麓书院已经开始了。”
“声东击西,总要他们打得热火朝天,方才好趁机登天,一切都有劳宗主了。”陈景琰开口说道,他不会修行习武,看不到岳麓书院那一处天地气息的异常,转而望向天机阁的另一处。
天机阁中央位置是天圆地方的沙盘,另一处还有一座奇形怪状的仪器,仪器是由黄金浇筑而成,形状像是一个酒樽,里面灌满了清水,在酒樽四周雕刻着八个龙头,分别对应着八个方向,龙嘴之中各含着一颗铜球,每一个龙头下面各自蹲着一个张开嘴巴的铜蛤蟆。
负手附身在仪器之前,低头看着水面,有一圈圈波纹在其中荡漾,而且波纹荡漾的方向正好冲着西南岳麓书院的方向。
“果然已经开始了,但是火候还不够。”陈景琰开口说道,扭头望向赵敦煌:“以宗主的眼光见解,不会比那黄淳风差,酒剑仙平生两次逆天而战,宗主为何不出剑山,向天邀战?”
赵敦煌微微一笑:“因为赵敦煌要留在人间杀一个人。”
“世间还有赵宗主杀不了的人?”陈景琰惊奇异常,如今的诗剑仙当世最巅峰,无异于当初的澹台国藩,南梁剑宗宗主想要以命相搏,杀一个人,不能说是轻而易举,也是胜算极大。
赵敦煌依旧一脸笑意:“能否杀死,赵敦煌暂且不论,找到他就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酒樽里面的清水如同沸腾一般,咕咕冒着水花,龙嘴中的一颗铜球跌落在蛤蟆嘴中,发出一声沉闷响声。
陈景琰如释重负,又微微有些不舍,最终吐出一口浊气:“可以开始了!”
咚咚咚,响声不断,八个龙嘴中的铁球一一跌落,触发机关,天机阁周围四壁开始转动,一声声咯嘣脆响入人耳,那些看似毫无规律的古怪花纹逐渐闭合,形成一幅玄奇的图画,还未来得及细细观察墙壁上画面,天机阁整体如同莲花一般,从上到下开始绽放。
众人所站立的地面也慢慢凸起升高,成了皇宫中最高之处,陈景琰站在平台最中央,一手轻轻一挥,那一座天圆地方的沙盘跌落在地,成了碎片。
一直沉默不语的杨莲亭冲着陈景琰拜了拜,独自走下楼去,缓缓向着皇宫外走去。
赵敦煌和张胜谷同时望向陈景琰,南梁皇帝微微点头:“可以开始了。”
张胜谷双指并拢,身后长剑凌空出鞘,环绕高台整整一周,然后骤然归鞘。
出鞘归鞘,简简单单两个动作,却孕育出无数剑气!
皇宫内的众人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宫女太监,全都跑了出来,仰头观看这气势恢宏的场景,不过大家脸上都没有太多的惊讶之色,因为万剑凌空的事情发生的......有点太频繁了,变得索然无味。几年前,公主殿下回归建康城,剑仙大人已经和一名来历不明的女子打过一架,那是第一次看到建康城的大阵,震惊和好奇并重,第二次是剑仙大人和詹国舅之间的“切磋”,剑气和拳罡在皇宫上方三十丈任意撞击,形成一道道五颜六色的涟漪,煞是神奇,今日的剑气飞舞,还没前两次声势浩大。
南梁建康城中无数把利剑从千家万户中升起,汇聚成龙,遥遥指向天空,晴空万里的天空眨眼之间,出现无数纵横交错的沟壑,万条凌冽的剑气肆意蹂躏着当空,毫无章法,如同一条条恶鱼落入平静的小溪,波光粼粼。
任意肆虐了整整一柱香的时间,那些杂乱无章的剑气突然凝聚起来,如同一个倒立的龙卷风,直直刺向天空一处,好像要将那一处的天空凿烂。剑气龙卷和天空僵持不下,如同相互角力的公牛。
赵敦煌向前走了一步,双手在空中轻轻一划,一条浩瀚没有边际的剑气形成,然后如同一道大潮一般滚滚向前,开始之时,那道剑气无边无际,渐渐地可以看到剑气的边际,横跨天空,足足有千丈长百丈宽,最后变成一条细线,直至肉眼不可见。
正当众人以为这是一场雷声大雨点小的花哨招式之时,轰隆一声巨响,那道剑气好像撞在什么东西上,蔚蓝如同匹练的天空突然一阵震动,然后有如蓝色琉璃一般的东西跌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