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书院内,一声棋子敲击棋盘的声响响起,清脆无比,诗礼堂内的棋盘上,三百六十一颗棋子,点点滴滴,不断颤抖,突然凌空飞起,一颗颗飞向圣城最高处的黄淳风,一袭书生打扮的孔钧瓷随后从诗丽堂走出,抬头望向高处,眼神所到之处,黑白棋子便到。
黄淳风淡淡一笑,一指轻点,三百六十一道剑气在身后凝聚,剑气和棋子在空中划出一条条气息通道,然后点对点相撞,没有惊天动地的响声,更没有得四射迸溅的气息,倒像是许久不见的老友,点头相见,温和儒雅。
“孔钧瓷,莫要藏掖,上来一战!”黄淳风爽朗的笑声响起。
孔钧瓷笑了笑,一招手,那三百六十一颗棋子,如同听话的风筝回到他身边,围绕着圣人书院副院长,一手捏住一颗黑棋,一手握住一颗白棋,剩余三百五十九颗棋子再次凌空而飞,层层叠叠,按序排列,形成了一座直通天际的阶梯。
负背双手,孔钧瓷拾级而上,直至和黄淳风平视:“前辈南海以南的千里一剑,大气磅礴,有吞天灭地之势,借此一剑从回巅峰,更胜往昔,可喜可贺。”
黄淳风哈哈一笑:“老夫未曾想到当年的小书生今日能够走到如此地步,你也可喜可贺,怎么,多年前的毛病还没改?”
双手各握一颗棋子的孔钧瓷嘴角牵强的笑了笑:“恐高的毛病轻了些,但还有,未曾根除,今日再见到前辈,心头依旧紧张,不得不攥着棋子缓解一下。”
当年黄淳风独上南梁剑宗,是江湖武林极其轰动的大事儿,不少人特意去观战,其中便有孔钧瓷,见识了黄淳风一日败尽剑宗高手的无双风姿,心神向往,但是孔钧瓷有个恐高的毛病,紧张之时,喜欢攥着棋子,缓解紧张之情。
“前辈销声匿迹十余载,两年前太安城风波,澹台国藩身死道消,曾有传闻前辈的出现,然则北魏封锁消息实在太好,并不能确定,而后秦淮河畔南梁剑宗两位后辈晚生,确定了前辈身份,护送龙虎帮一行人西去,再然后便是两年时间的销声匿迹,直到今日南海一剑,前辈之行必定有内在联系和缘由,但是晚辈猜不出,更是不明白前辈为何今日要为难我圣人书院,不知前辈可否不亲赐教。”
黄淳风伸出一根手指,挠了挠脸颊:“真话自然是不能说于你听的,但老夫可以告诉你,是为了两年前身死天葬的孔唯亭。”
“孔唯亭?果然。”孔钧瓷了然:“本就是一件没有对错,只有立场的糊涂账,不意外。”
两人看似在闲谈小叙,实际上以两人为中心,方圆半里之内,无数细小如同毫发的黄色剑气和黑白棋子在不断相撞,从李元昊所站的酒楼处望去,两人的身影变得朦胧模糊,那一处的光线折叠弯曲,仿若不在这一方天地之间。
低头望了一眼直通圣人书院的那一条通天御道,李元昊轻声下楼,独自一人出了酒楼,沿着御道向着圣人书院走去,街道两侧商铺林立,熙攘之声不断,一声声传入李元昊的耳朵中。
“走过的,路过的,千万不要错过,别看咱的店面小,但是酒水全而正,咱小店有蒲桃酒、千里酒、桑落酒、缥醪酒、河东酒、菊花酒,有福建龙岩沉缸酒、山西竹叶青、江苏西凤酒、全兴大曲酒、周庄沱曲酒、绍兴状元红......以及自家酿造的辣娘子......只要您进来品一品,必让您不枉此行。”
李元昊停住了脚步,扭头望了望铺面不大的酒肆小摊,开口问道:“老板,酒娘子多少钱一碗?”
“客官,咱家酒娘子不贵,三大大文一满碗。”小摊老板说道,想了想又劝道:“姑娘,在这提醒一句,小店的辣娘子是出了名的辛辣,老酒鬼也不过三碗的量,入口燥烈,落肺冽爆,若是平日不常饮酒,小人不建议买。”
“我不喝酒,祭奠故人。”李元昊在腰间摸出一块碎银子,递上去:“麻烦老板找个葫芦装上,剩余的银钱算是买葫芦的钱。”
祭奠故人?小摊老板未多问,起身打好一葫芦酒娘子,轻轻递了上去。
“谢过老板了。”李元昊扒开塞子,一股刺鼻的辛辣味道,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么烈,也只有你喜欢喝了,先生。”
酒肆老板用腰间围裙擦了擦手,两年人有一人独身入城,也曾经在他的小酒摊稍作停留,说了许多北魏的好话,说是大江以北的那个国度也可以读书写字、高谈阔论,评论天下大势,也有一群可爱的人,去年他存了点钱,还曾想着去北魏看看,到底是什么样子。
一直拖着,到了今日也未曾动身,酒肆老板摇摇头,望着李元昊离去的背影,心头惊讶的,忍不住闭上了眼睛,狠狠摇摇头,再睁开眼睛,努力望去。
一瞬间,白裙女子竟然和那一袭青衣白发不谋而合,仿若同一人,都是独自一人踏步而去,在书院御道前逆流而上,若隐若现,有种孤苦伶仃的凄凉,像是一个在哭的孩子。
下一刻,酒肆老板目瞪口呆,白裙女子的气息倾泻出去,一声怒吼震慑人心,伴随着浑厚的气息倾泻,两年前曾经撕裂的面目全非得的学院御道再次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