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花收刮脑子想乌嫣的身份,这条无纹绯红长裙款式简单,但衣角压边隐约可见的金丝针法出自霓岚百年老店庆瑞祥。
买得到庆瑞祥家的布料不是有钱就是有权,可这城中这样身份的人太多。
绯红的料子自己瞧着眼生,棠花一手掌握霓岚所有新旧权贵的名单,另一手掌握所有权贵家女眷最流行的衣食等消息,她垂着头一丝一缕的瞧,盯着姑娘脚边碎杯渣,那沾了酒水的裙摆凌乱,不禁被其他客人轻薄还被自己无意掀开。这裙子被酒水泼的位置深红闪着金粉般的光泽。
确定乌嫣身上这条长裙料子的出处,海棠垂着头颅被压住大石一般根本不敢抬头看对方的脸色。
霓岚最贵的布纺庆瑞祥是权贵中女眷们最向往的地方,不仅贵。更重要的是布料做工极其特殊同色最多只出十匹料子。夫人小姐们攀比的就是稀缺,越稀少得到越多,就越显得自己的身价更高。每次上新货就是看谁家老爷爹爹财力权重高度的时候。
面前这位客的料子她没一眼认出,是庆瑞祥前几天准备拍卖的时候还没上柜,十匹直接被人买走,只是事后听说十匹绯红料子最特别在于遇水就会露出金沙的光泽。
而且那一天去庆瑞祥的夫人小姐全都空手而归,那家小厮在开门时还一次性买下店里所有的布料搬空庆隆祥。
夫人小姐圈里都传遍了,因为买的人不是长公主也不是繁家人,可整个霓岚有那样大手笔的没几家。
谁都不知道买主是谁,但清空当天的布店等于买下自己这艘船的手笔,却只为女子身外衣。
而穿着那传说绯金沙布料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她还犯下面对客人无法挽救的错误。
“我这裙子好看吗?”乌嫣看着对方审视自己良久,这裙子盯着的时间最长,越看这船的管事鬓角的细汗越多。
怕?她还什么都没做怕早了。
“奴家知错,客人您所有消费‘水棠’全包。”发髻上的珠宝在海棠下跪磕头中发出脆响。
这玩的是哪一出?乌嫣把心思放在棠花出现的楼梯后方,麻子脸会在那!
掌事骤变异常卑微的态度,楼下楼上注目的婢女斜眼凝视,水池婀娜的腰肢这才停止摆动,酒醒的花娘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周公子和李爷等花钱的大爷神色变化,推开身边的娇柔换上一脸不屑。
“怎么海棠,认出这是哪家的人了?”周公子弯膝搭着手肘冷笑,挥挥手示意。
“是眼生,究竟谁家新纳的泼辣小妾海棠你倒是说说她的身份啊?”李爷同样抬手示意。
守在门边的女婢们直接开门进屋,不管里面是睡还是再玩,她们都要通知这些个人各自的主子喊人了。
一阵穿衣喧哗,脚边海棠还在磕头赔罪,毛毯上隐约可见血迹。乌嫣睇看一至三楼冲下来的打手们,黥面大刀凶神恶煞,她要能怕就好了。
动静不小,四楼却看戏的人都没有,始终保持事不关己的宁静。
“我,奴家我真的不知道。”海棠回应后继续磕头。
海棠突然怕成这样,周公子和李爷招来圈养的门客,互换眼色默契的冷笑点头,两人杀人灭口的想法不谋而合。当然,是整艘船一个不留。
他们这种含着金勺长大的权贵子嗣花天酒地却不是傻子,海棠会怕就不是一般人家的女眷。但他们的身份更不一般,压他们头上的权贵整个霓岚国就一家,面前被他们羞辱的绝对不是头顶那家人的女眷,那海棠还会怕,就表示不是霓岚的权贵喽。这‘水棠’的幕后老板的确也不是霓岚的人。
不是霓岚国的权贵,其余三国任何一家的女眷,被他们这样尊贵的身份羞辱可就是国和国之间的矛盾,小麻烦变大麻烦,耳濡目染处理后患的唯一办法他们只有一个——杀!
“够了,本姑娘原谅你了,起来吧别碍眼。”乌嫣数着海棠的磕头声一共四百四十四下好数字,对于她的羞辱换算惩罚,加上对方主动认错,努努嘴乌嫣这才开腔停止对方的歉意。
“客官,您真的原谅奴家了?”两腿并拢跪好的海棠,眉心都是血满头珠光凌乱发丝。
“还想我扶你起来?”一码归一码,要是这棠花与小乞丐的死有关,还要重新记在账上。
海棠这才安心起身,瞧着周李两家的门客全在四周站着。
挂着脸上的血珠微笑询问,“周公子李爷,二位该知道‘水棠’什么都可以玩,唯独禁止打架吧!”挥挥手示意女婢花娘们全部回屋。
“海棠瞧你这话说的可不对味,我们这是准备回去哪有什么动手的意思,也没必要动手。”周公子示意李爷,两人与其他宾客起身,被自家门客包围护住,准备离开但剩下斩草除根。
“不打架离开当然最好,真打按规矩也与海棠无关。”海棠脸上挂着血珠,她无意得罪客人,但已经得到原谅解决了自己份内的事这就够了,朝着二楼吩咐,“各位公子要回去歇息,靠岸吧!”
“好嘞,靠岸靠岸!”领乌嫣进屋的船工对外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