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知道什么?”闫诀看见丫头的笑意,心生警觉,黑脸贴紧着凑了过去,两人之间只有一掌的距离。他扯着乌嫣桌子下的衣袖低声质问。
这男人黑脸白牙,对比分明。乌嫣打量闫诀款式普通的紫色衣袍,手持茶碗像是要证明什么。
“你干嘛?”闫诀皱眉不解。
乌嫣不搭理,只是将茶水往闫诀肩膀的位置倒下去。笑容更深,果然如她耳边听见的一样。
只见深色的茶水倒在闫诀的肩膀布料上,茶汁如遇油被立即隔离,碗空,闫诀肩膀上的料子也不见一寸水痕,乌嫣露出灿烂的笑意,“还是我这山里村姑眼拙,一品驱鬼师穿着水火不侵的料子,昨天何必打劫我呀!”乌嫣放下碗,却挪到闫诀对面坐下。
谁告诉这丫头自己这衣袍水火不侵?
闫诀左看右看,根本不会有人传音,他舔了下嘴唇,自己有钱不代表不可以打劫呀,心虚什么,腰杆挺直,一脸无所畏惧。
“还有相同的地方,我说。”头发凌乱的秀禾姑娘脱离娘亲的拉扯,涨红着脸跑到乌嫣面前。
乌嫣似乎从发愣中醒来,看见包括茶摊老板与其他人全部黑脸,抬头望着比自己大一两岁的姑娘点点头。
姑娘拽着身上艳丽的裙子,深呼吸,“所有新婚夫妻的嫁衣都从一家店置办的,我本来上月嫁人,男方那边暂时取消了婚事,嫁衣还没有取回来。”姑娘咬着嘴唇,眼里含着泪光,知道这话一说出口,已经没脸继续呆在绉村。
“那我去帮你取嫁衣吧。”乌嫣起身,周围所有人赶紧避开她的视线,深怕被叫上一起去那家店铺得罪最不能得罪的人。
“不用,我不要了!”秀禾猛然抓住乌嫣手制止,两颗豆大的泪珠甩在乌嫣的手背上。
“被人退婚是喜事。”乌嫣平静的话语让秀禾一脸错愕。
“真的是喜事!”乌嫣非常肯定。
秀禾捏着乌嫣的手用力到颤抖,乌嫣疼,很疼,脸上却没有一丝不悦的反应,当然也没有笑意。
“我这就把嫁衣取回来,你去看看是不是嫁衣有厉鬼!”秀禾一把扯着乌嫣往左边方向跑。
被人遗忘的闫诀起身,瞅着一地茶碗碎片,活该自己穿着最便宜的衣裳还是不符合现在的身份,可他这身料子究竟是谁告诉乌嫣的?这村子懂得布料的人也不至于有这样的眼界,闫诀一张黑脸忍不住心烦叹气,脚步挪动跟了上去。
绉村人奔走相告,家家户户表情从吃惊到不信,为了证明什么,停止手里的活,心里畏惧但也全往一个方向走去。
卧床的村长知道事态发展,哆嗦着身子也要出去看看。
秀禾姑娘抓着乌嫣去了全村的经济支柱——俞淼布店。
对于一村子,这店大的出奇,就算放在宛水城也算数一数二的,十几米长的店铺为了让客人直接看见缤纷多彩的布料,早上开门做生意就会把挡住十几米长店铺的木板全部卸掉,让外人能够一目了然。
二人刚进店。
“秀禾,你怎么来了?”布店里一位纺娘放下手中的布料,她是秀禾的发小,见对方气势汹汹,心想对方不该来的呀。
“别问了,去把我的嫁衣拿来。”秀禾黛眉皱起,捏着乌嫣的手指更加用力。
“你给我过来,要什么嫁衣?疯了是不是!”纺娘一把扯过发小,似乎清楚一些事,对着秀禾一阵嘀咕,又穿过秀禾的肩膀望过去,瞅着陌生人乌嫣,表情埋怨。
“不说了,你就把我的嫁衣拿来!”秀禾斩钉截铁。
发小拧不过她,“你声音小点,我这就去拿,别吵到老板娘,她在楼上织布呢!”
店里其他几位纺娘窃窃私语。
乌嫣审视了一圈,终于赶到的闫诀脸色难看,一把握住秀禾的手腕。
“你干嘛?”秀禾吃惊,男女可授受不亲。
“你是想把我同伴的手指捏断呀!”闫诀没好气的瞪着对方。
秀禾这才反应过来,一脸抱歉的松手。
乌嫣摇头,无所谓。
闫诀却捧着乌嫣都捏得紫青的左手,帮忙轻轻按了按,松松五根手指,揉揉掌心,有些殷勤的讨好。
纺娘捧着一布包袱从楼上木梯子走下来。
秀禾一把抓过包袱,两手直接扯开上面的活扣。
比翼鸳鸯,百年好合,寓意喜庆的殷红色如啄了她的目,秀禾胃都开始疼起来,恨不得自己瞎了眼。
所以不堪的记忆侵蚀着自我安慰,惊涛骇浪拍打着她一直故作宁静的心,她奋力将全新的嫁衣踩在脚下,她踢着,揣着,恨着,怨着,无声的泪如雨下,糊了满脸,只明白自己眼明心瞎,她是一直安慰自己,因为厉鬼对方才退婚,事实呢?那男人上月在和她定亲的日子已经成亲了,只是新娘换了人。
“还缺一样东西,为什么不给她?”秀禾看见嫁衣和发了疯一样,乌嫣没兴趣知道理由,也不会上前安慰对方,她驱鬼赚钱,没闲心理会别人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