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片刻,白如夜又继续说道:“父亲心急如焚,思索再三,决定独自回家一趟。于是他将军队交给了他的副官,自己孤身一人回家了。”
“好在路程不远,父亲在一天后就到了家,母亲看到父亲回来,很是欢喜,就在当晚生下了我。也不知是不是父亲的归来给了母亲力量,整个生产过程竟非常顺利。父亲看到母子平安,放下心来,第二天一大早便又向军队出发了。”说道这里,白如夜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幸福的笑容。
他接着回忆道:“父亲回到了军中,却发现了异常,他的副官已经悄无声息地逃走了。这个副官原来是黑沼蛇妖收买的间谍,他将军队的计划告诉了蛇妖,蛇妖提前知道了计划,便分出了一部分军队到了后方,准备将计就计,反吞了凯国的部队。”
“父亲发现副官消失后,知道不对,第一时间派人通知你外公,自己则加快了行军步伐,迅速去与你外公汇合。”
“当父亲赶到你外公处的时候,发现你外公已经中了蛇妖的圈套,陷入了苦战。父亲权衡利弊,并没有第一时间前去营救,而是绕到了蛇妖身后,突出奇兵,打的蛇妖大败,救出了你外公。”
“两军合到一处,从蛇妖身后发动了袭击。但由于蛇妖早有预防,所以这一战打得异常艰难,打到最后,近万人马拼得只剩下了四千,眼看就要全军覆没,幸得林烨之父,当时的丞相林义,率了五千军队,汇合了关潼将军及时赶到,一举击败了蛇妖部队。”
“接下来便是一路凯歌,直打到了蛇妖的老巢方才收兵,在收复了漠北所有失地后,便开始有人弹劾我父亲,主要原因是虎字营的人被围时,父亲没有第一时间救援,导致他们折损了不少人马,他们怀恨在心,不知又从何处得知了我父亲中途回家了一趟,便说消息走漏是由于父亲疏忽导致。”
“其实那副官本来就藏得隐秘,即使父亲一直待在军中,那副官也会有办法将消息送出去。况且我父亲这一离去,反叫那副官无所适从,提前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但你外公当时误中圈套,为保全自身,将罪名全部推脱到了我父亲身上,竟不加分辨,以延误军机之罪处决了父亲。”白如夜双目微红,看向杨胆,悲声道:“你说,我父亲死的冤不冤?”
杨胆低下头,沉默不语。
白如夜深吸了口气,稍微平缓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继续道:“母亲得知父亲身死,当场昏了过去,她怕我们受到牵连,便带着不满百天的我回到了她的娘家,我外公家境一般,两个舅舅一直都想赶我们母子走,幸亏外公一力维持,我们母子才不至于流落街头。”
“即便留了下来,可是两个舅舅仍然想尽办法来刁难我母亲,给我们的食物不是馊的就是坏的,还是外公经常偷偷地给我们母子送些吃的,我们母子才勉强活了下来。”
“但这种饥一餐饱一餐的日子也没能维持多久,我五岁的那年,外公得了重病,拖了大半个月还是走了,就在外公走的当天晚上,两个舅舅便找上了我母亲,他们两个不顾亲情,狼心狗肺,将我母子以一头猪的价格卖给了镇上的张屠户,那张屠户素有恶名,脾气极坏,我当时看到他都要绕着走的。母亲表面上答应了,当晚便收拾了行李,准备带着我半夜逃走。”
听到这里,杨胆毕竟还是少年心性,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逃掉了么?”
白如夜沉默了一会,道:“没有,我舅舅安排了两个家丁守住了前后门,我们母子刚打开门,就被他们抓住了。母亲苦苦哀求两个舅舅,连头都磕破了,可他们连正眼都不看母亲一下,他们甚至连夜将我母子送到了张屠户家。留下了我们母子后,两个舅舅得意洋洋地赶着一头瘦猪,头也不回地走了。我被锁在了一个小房间中,从门缝中偷偷看到母亲被张屠户扛在肩上,走进了他的房间……”
白如夜的眼眶红了起来,杨胆一脸同情地看着他。
“第二天,我便被人从小房间放了出来,母亲在门外慈爱地看着我,她将我带到了一个干净、整洁的卧室,好几个仆人上来给我换上了新的衣裳。你知道吗?这是我第一次穿上新衣裳,心里特别高兴。母亲看到我开心的样子,也轻轻笑了起来。”
“只是我不知道,在我这新衣裳的背后,却是母亲饱受屈辱的开端。”
“我不仅有了新的房间,新的衣裳,甚至还有了好几个仆人可以使唤,他们都叫我‘少爷’,过了两个月,我居然真的以为,自己就是这张家的少爷,母亲就是这张家的女主人。这些仆人叫我少爷的时候眼神总是怪怪的,但我当时年纪小,并不明白是什么含义,直到后来我才知道,那样的眼神叫作‘不屑’。”
“我在张家整整住了五年,在这五年期间,张家的生意越做越好,我的吃穿也越来越讲究,可是母亲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少,我有时候晚上睡不着,偷偷溜出卧室,却好几次发现母亲在院内的一棵树下默默流泪,母亲看到我,就会抹去眼泪,露出一副笑脸。在这五年内,张屠户每次看到我,总是一副凶恶的模样,我基本上都不和他说话,我不是待在自己的房间,就是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