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奇走后,当晚白骆衣发飙砸东西,折腾一宿没有睡觉。天亮后又混混沌沌,形如行尸走肉,直到天昏方才上妆。接待了黑川先生,拿到息土之后,她又紧闭舱门,自斟自饮,独守凄苦。
也不知道喝了多久,船下忽然来了个灰袍老者。
这老者头戴斗笠,帽檐拉得很低,看不清长相。
他一来就向值岗的汉子诉说请见妙善姑娘。
那汉子笑道:“对不住了,妙善姑娘今天不见客,要不我找其他姑娘陪你乐呵。”
“胡说八道,什么见客不见客,什么乐呵不乐呵,给我滚开!”那老者大怒,一掌将那汉子拍落下水,而后跳上甲板,直闯舱门。
“好你个老王八,打人,还敢硬闯!看我怎么收拾你!”那落水的汉子也一个纵身跳上甲板,撸起袖子,挥着拳头直取灰袍老者,可惜拳头刚出,那灰袍老者忽然转身,啪的一巴掌又将他又扇下船去。
那老者打开舱门钻进迎宾舱,怒气冲冲的瞪着白骆衣。
这时,白骆衣酒气上脑,有了七分醉意,她招了招手:
“这是谁啊?瞧把你猴急的,你想见我就过来啊。”
那老者冲上前去,一脚将她踹翻在地:“不知廉耻的东西!好好的千斤小姐你不做,非要做个卖银的娼妓!你怎么还不去死,你把老子的脸都丢光了!”
白骆衣给这老者一踹一骂,酒醒了大半,从下往上一瞥眼,看清斗笠下面那张脸,失声愕道:“爹!”
可不,那老者摘下斗笠,横眉怒目的不是白鹿寒还能是谁。
白鹿寒半讥半骂:“看你现在的样子好不快活,你还记得有我这个爹吗!要不是你大师兄张一鸣跟我说,我还不知道你做了这等营生!你可真有出息。”
说话间,落水的汉子带着两个帮手冲进舱来,摩拳擦掌,吆五喝六的甚是嚣张跋扈。白骆衣喝斥:“谁让你们进来的,滚出去!”这几人被斥,又顿时泄气,唯唯诺诺带门出去了。——待舱门一关,白骆衣缓缓坐起,脸色恢复如常,一边斟酒一边道:“你说的没错,我现在是很快活,我就喜欢做个娼妓。”
“你这个畜生!”白鹿寒揪住她的胸衣,一把拧了起来。
他扬手要打,但迟迟疑疑没打下去,只道:“跟我回去!”
白骆衣扒开他手,往后饶有醉意的颠了两步,笑道:“我在这儿想吃就吃,想睡就睡,过得比神仙还要逍遥,我干嘛要跟你回去。白庄主,你要是有雅兴,就坐下喝杯水酒,要是没有雅兴,就请回吧。”
白鹿寒捂着胸口,隐隐作疼:“我再问你一遍,你回是不回!”
白骆衣伸了伸手:“把聪儿还我,我就跟你回去。”
“好好好,我就全当没有生过你这不孝女了!”白鹿寒怒挥衣袖,连哼两声,戴上斗笠,开门去了。——等白鹿寒走后,白骆衣关上舱门,趴地痛哭,哭了一阵子,抓起酒壶咕噜咕噜的直往喉咙里灌酒,喝了几口又哭,哭完又喝,如此循环往复,不知不觉喝得伶仃大醉,睡了过去。
……
……
船外有人影,却是谢宫宝趴窗窥望。
从白鹿寒进舱时,他就趴在窗外了。
迎宾舱发生的一幕,谢宫宝都瞧得清楚,听得仔细,可是他并不关心白鹿寒父女之间的争持,他关心的是迎宾舱内搁置的那一箱息土。他几次起心动念钻进去硬抢,又怕明面上开罪纳兰图霸,得不偿失,因此压下冲动,只等白骆衣睡死过去,他才把身一欺,钻进舱内,抱起箱子就走。
这箱子估摸有五十来斤重,抱起来沉甸甸的。
回到客栈,谢宫宝回窍肉身,然后打开箱盖。
只见箱子里的息土金灿灿的宛如一粒粒金沙。
谢宫宝伸手去摸,只觉触手微凉,颇具灵性。
他合上盖子,然后稍作整理,扛上箱子,跳窗飞去。不过,往南飞行不到半个时辰,风吹云卷,天气突变,眼看就要打雷下雨,谢宫宝赶紧寻一山洞藏身。
这场雷雨来的快,去的慢,直到天亮方才停歇。
谢宫宝钻出山洞,正要驾羽,忽然想到一事:“我偷了息土,白骆衣没法向纳兰图霸交差,势必会求黑川先生施术,依着白骆衣的性子,要是黑川先生给不了她息土,只怕会下毒手!”想到此节,心觉不安,不禁又想,黑川先生倒是正人君子,自己偷了息土,实不该祸及于他。
于是把箱子搁在山洞,驾羽飞回幽都。
到客栈时,黑川先生已经退房离开了。
谢宫宝问掌柜,那掌柜手指淮河,笑答:“哦,那位先生刚退房不到一个时辰,他在河边上停着一艘大船,咦!那船呢,先前还在,这会儿怎么不见了呢?怕是趁我不注意,起航开走了吧?”
谢宫宝称了一声谢,沿河往下游寻去。
他知道黑川先生起航,必是回大海了。
而顺着淮河之水而下,半日就到东海。
追出幽都城,驾羽飞天,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