貂蝉还在左右张望:“哪有人呢?我怎么没看见?”秋明闻到鼻端一种淡淡的油脂香味,顿时想起陈震的话,连忙一把捂住貂蝉的嘴。
倒掉的房子还在继续燃烧着,蒸腾的热气勾勒出虚幻的画面,激烈的劈啪声击破了黑夜的沉静,貂蝉虽然什么也看不到,却也自然而然地有些紧张起来,一动也不敢动。不知道为什么,她潜意识里对秋明已经产生了一种完全的信赖,哪怕秋明用手捂住她,哪怕秋明把她拉进水里,再扯来一片大荷叶盖住她的头。
口鼻突然浸水,貂蝉似乎一下子惊醒过来,正要惊慌大叫,秋明却一下吻上她的嘴,把空气度了过来。她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几乎要不能思考了,脑海中只剩下一个想法,他怎么这样?他怎么能这样?他怎么敢这样?
忽然,岸上传来了叹气声:“看来,这里是没有活口了。”这个声音悠长绵密,似乎带有一种奇特的魔力,让貂蝉几乎要颤栗起来。马上又有人接着道:“宗主,这些地方都已查看过,目前只有正堂附近还有人在负隅抵抗。不过外围的兄弟已经开始示警,估计他们顶不了多久了。”先前的声音轻轻叹道:“我们再一起对正堂强攻一次吧,如果再灭不了他们,也只能算他们运气好了。”
直到脚步声渐渐远去,再也闻不到什么奇怪的气味了,秋明才放开貂蝉的檀口,还使劲吧唧着嘴,似乎在回味这销魂的感觉。张玉兰擎着两片大如锅底的荷叶,一片盖着自己,一片遮在秋明和貂蝉的头上,酸溜溜地道:“我在这里举得手都累了,你们却在底下风流快活,当真不是好东西。”
秋明涎着脸一笑,正要说话,却不料啪的一声,站直了身子的貂蝉一巴掌抽在他脸上,哭叫道:“你怎敢如此辱我?”
秋明刚才一口亲下去的时候就料到必有此报,心中早已想好对策,他一把捂住脸,眼中满是震惊、痛苦和委屈之色:“我那是为了救你……”。
貂蝉看见秋明的神色,想起方才秋明撑起木板维护自己的情形,和那一句我会用生命来保护你,莫名的有些心虚起来,声音也随之低了八度:“你怎敢如此辱我?”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怎敢如此辱我?”却是声如蚊蚋,几不可闻。
秋明看见貂蝉似乎不准备深究此事了,感觉自己平白捡了个大便宜,更加喜不自胜,用舌头在口腔里抡了一圈,感受着那份糯软绵密香甜可口,脸上也流露出分明不可描述的神情。貂蝉羞得低下头去,张玉兰却狠狠用莲梗连敲他的头道:“登徒子,你那是什么表情?他们要去正堂围攻文姬姐姐了,你还不想办法去救她?”秋明恍然大悟:“哦,对,我们赶紧过去吧。”
这时颜良早已顺着喊杀声寻到正堂附近,文丑见之大喜,手上动作又加快了几分,鲍出却急忙问道:“我家县丞呢?”颜良不敢作答,却只虎吼一声扑向黑衣人众,瞬间击杀了十数人。
当当当,正堂中琴音突变,原来是聪明的蔡文姬从颜良的回应中猜出了一点端倪,心情激荡之下琴弦连断,等到幡然醒觉时,面前的古琴只剩下一根弦可,顿时曲不成音。
在正堂外围攻的黑衣人一直被琴音所苦,心不静则法不灵,现在广陵散已断,许多人立时心境恢复,招手作法从阴影中召唤出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加入了对鲍出三人的攻击。颜良文丑暴喝连连,终究是没有马匹兵器,竟然一时被压制住了。
就在情势开始危急的时候,马蹄声起,魏延飞马扬刀从人群后面杀出,马过处惊叫连连,刀起时人头滚滚。
鲍出大喜道:“你从哪找到的坐骑?”魏延叫道:“廖化和陈震带着马匹躲在假山丛里,不过刚才黑暗中我错取了黄忠的坐骑兵器,现在用起刀来感觉很不顺手。”
鲍出叫道:“我会使刀,你下来让给我用吧。”魏延笑道:“没门,想要坐骑自己去找小廖,我刚刚识得刀法妙处,正要杀个过瘾呢。”
鲍出还要再说,那些黑衣人似乎接到了什么号令,猛然加快了进攻的节奏,魏延虽然居高临下,终究不善用刀,居然左冲右突杀不过去。而鲍出三人被围攻甚急,渐渐地有些支持不住了,一些阴影中滋生出来的怪物开始越过他们的防线,向着正堂内室蔓延而去。
绷的一声,内室琴声又起,在摇曳的火光中,在纷乱的喊杀中,泪流满面的蔡文姬稳定住心神,用右手的食指抹在唯一仅存的琴弦上,琴弦仿佛感受到她内心的无比悲痛,发出低沉的嗡嗡声。
厮杀半夜,孤立无援,蔡文姬隐约猜到秋明已经凶多吉少了,刚才颜良的反应更加证实了这一点。她的手指轻颤,似乎在回忆和秋明的初见,似乎在回忆秋郎浦的别离和陈留大婚的喜悦,回忆中的双飞彩翼,如今只作孤雁悲啼。
虽然只有一根琴弦,可是蔡文姬十指连弹,分明化成了无尽的悲痛和无边的恨意,如诉如歌,如刀如霜。那些使出法术的黑衣人都被这无形的刀剑破开心境,纷纷口吐鲜血不止,而那些从阴影里召唤出的法鬼灵物如遭雷击,一个个惨叫着又消失在阴影里。而鲍出魏延被这琴音一激,更是势如疯虎,杀人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