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镇远微一沉吟,神色语气为之一缓,道:“嗯!好吧,现在你是她的丈夫了,有些事情,也应该让你知道了。这是一个有关于她身世的事。她就我一个亲人,你也没见着她的爸爸妈妈或者兄弟姐妹、叔伯姑舅的亲人,你不觉得奇怪吗?” 覃雁飞默然,心想:“这也没什么奇怪啊,我八岁以前,还不是没有爸爸妈妈,只有一个师父吗?” “说来也是十八年前的事了。那一年,我去黑龙江小兴安岭一带办事情。结果一个人在山里迷失了路径,转了好几个大圈也没找着了出口。仗着身上的功夫还不错,冒着天黑还有大雪走啊走啊,片刻也不敢止歇。 后来,有一只雪原狼跑出来袭击我。我当时又饿又冷,浑身的力气也使不出来,只将它打得伤了。它跑,我便追,它跑到了狼窝,出来七八个大雪原狼。我一怒之下,便将它们尽数击毙了。 那个时候,我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再不补充点体力恐怕就也没有信心能走出去。便拎着两头死狼钻进了狼窝,烧点狼肉,去去寒也补些体力,顺便把那些小狼崽斩草锄根。却意外地发现狼窝里竟躺着一只嗷嗷啼叫的女婴,嗯,你应该猜得到,那个女婴其实就是雪儿了吧?” 覃雁飞缓缓点点头,他在想象着那一双双闪着怪异的绿莹莹的光芒的眼睛,他在想象着一个冰冷的只能看见白色的世界里听得见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婴儿的啼哭,他在想象着那群野兽张开了可怕的大嘴,露出了闪着微光的尖牙…… 萧镇远“嗯”了一声,道:“你一定以为雪儿她身处狼穴竟没给吃了,是庆幸得很了,对不对?我当时也这般想,可是后来了,我抱着雪儿出了来,到了一家老猎户家中,那位老猎人跟我说是老狼动了母性,将女婴叼回了窝奶养了。 我当时想,这狼虽然性子残忍了些,但至少待人有恩,我将那一窝全部杀死多少有些过意不去。第二天我便返回了狼窝,要把那些狼的遗骨埋了,算是聊表敬意,哪料到那些狼的遗骸早已踪迹皆无。大自然自有它的法则,谁也说不得什么。 只是在它们的洞穴里找到了一个包裹婴儿的小棉被,被面上是当地人绝对不会用的刺绣,很精致的那种。那个时候我才明白,雪儿不是本地人家的女儿,她是给人故意抛弃了的。 她的父母至亲将她抛弃在深山老林中,那摆明是在想要她死无葬身之地啊!可怜!也想不到我萧镇远自问纵横一生一世,不曾错伤得一条人命,却没来由地冤杀了一家义兽!哎!手段之残忍!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啊?”说着有长叹了一声,摇摇手道:“去吧,雪儿正等着你,你们两个虽然成了亲,但生活对你们才刚刚开始……去吧!” 覃雁飞低了头,道:“是,那我去了!” 萧镇远摆了摆手,没有说什么。覃雁飞见他老是锁着眉头,只想,萧爷爷外表豁达豪迈,却为什么在一个人的时候总是有数不清的心事,是不是人长得大了就会有很多很多的烦恼,即使是自诩能任侠人生的侠客们也不例外?但现在想这些没用,还是推门出了来。 覃雁飞来到萧秋雪的卧房门外,微微犹豫了一下,伸手敲敲门。 萧秋雪开了门,见他站在门口,微微一笑,拉着他的手进了屋,道:“你回来了。” 覃雁飞笑着道:“是啊,雪儿,我……” 萧秋雪用手指轻轻堵了他的嘴,不让他说话,将身子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覃雁飞伸手搂了她的腰,闭上了眼睛,萧秋雪笑问道:“爷爷跟你说得什么?” 覃雁飞笑着道:“他要我好好待你,不要欺负你。” 萧秋雪一笑,道:“那就说了那么长时间啊?” 覃雁飞道:“也没多长时间啊,怎么了?想我了?” 萧秋雪低了头,道:“美得你!嗯,咱们晚饭没有吃好,我重新炒了几个菜,你陪我喝两杯吧,怎么样?” 覃雁飞一听又要喝酒,忍不住头皮一阵阵地发麻:“好是好,不过喝酒伤身子的啊!” 萧秋雪一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什么啊?你都快成了书呆子了!再说了,大喜的日子,没些酒怎么算成?” 覃雁飞一时脸红过耳,道:“既是如此,便是多喝些也没什么啊,正好我身子有些儿冷。”说着便牵着她的手到了小桌子旁,萧秋雪却突然想起了什么,起了身去端来了几根点着的红蜡烛,关掉了电灯,坐在了覃雁飞的对面。 他抬起了头,眼中的萧秋雪似乎是缓缓地溶解在了桔黄色的烛光中,她身上的所有的棱角都模糊了,他有些不舍得再看,他有些觉得这似乎只是在梦中才会看到的镜像,酒未沾唇,他就有些醉了,她问他你是喝红酒还是喝白酒,他没听见,她便伸过手来捏他的鼻子,他这才醒了,便问怎么了?她说你还好意思说,也不好好听人说话。他便问那你刚才说什么了?她说那你刚才想什么了?他说当然是在想你了。她也就不去深究了,她想,在这个世界上,他只应该会为她着迷的,便给他放了一支高脚的玻璃杯说道:“人家讲‘葡萄美酒夜光杯’,可我没有见过夜光杯是什么样儿的,将就一下了。” 覃雁飞却不去看那杯子,萧秋雪笑道:“怎么了,有话跟我说吗?” 覃雁飞点头,“嗯”了一声,道:“雪儿,你真美!” 萧秋雪一笑,夹了片火腿放在他碗里,道:“不跟你说笑了,先吃些东西填填肚子吧!” 覃雁飞也就拿了筷子专心地吃菜喝酒,当真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不消片刻,两人便已吃好,萧秋雪起身要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