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他心情好,也许是他不想让她担心,他早饭倒是吃了很多。 萧秋雪草草收拾了,又坐回到他身边。看看墙上的挂钟,时针已指向了八点。正想说些什么,忽觉右眼皮跳得厉害,只下意识地伸手去揉。却不料越揉越痒,只不知道流了多少泪,才觉得好了些。可又觉得眼皮里似钻进了一粒沙子一般,眼睛一睁开便是又疼又痒。 她可万没想到在这种节骨眼上,她的眼睛会出现什么问题,忍不住又羞又急。但她不要让覃雁飞知道她的窘样,低了头,只是用手用力地揉着眼圈,但说来也奇怪,竟是丝毫也止之不住,又听覃雁飞轻声地唤自己,便抬了头,可右眼却始终也睁不开,反觉得烫了不少,覃雁飞见她眼圈又红又肿,笑道:“怎么哭成这个样子,我会没事的,你放心。” 萧秋雪被他提及了伤心事,压抑了许久的委屈终于再难忍住,索性伏在了床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覃雁飞一惊,但他并没有劝慰她。他自己的情境,他比任何人都更加地清楚明白。 回想起来,没遇到她以前,他是个时时事事都都不招喜欢的孩子,生活的每一天几乎都是处处荆棘处处碰壁,有苦不能言。遇到她以后……遇到了她以后,他冰冷麻木而又不知所措的心终于找到了一块栖息地。 然而本应是纯真少年凭添的几缕愁丝却又逼得他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高考的意外更让他难堪和尴尬。复读的生活,机械而又紧张,可心里却总是像是有一块什么东西悬着,以至终日惶惶,难以自拔。 他知道,让他不安的东西就是他自以为永远也无法得到的萧秋雪的爱情,现在终于好了,这件事解决了,可是他也要死了。 不管真的也好,假的也好,至少他不会有什么遗憾了。而这短短的一生唯一可以说没有做到的事可能就是没有找到幼时给自己洗眼睛的那个“雪儿”了,又想起陈婷问他的:“你找到她做什么?”“找到她做什么?”他默默的想着,他不知道,的确,他找到她真的没有想“做什么”,只是想“找到她”而已。现在她也应该和萧秋雪和陈婷一般的大了吧,那“过家家”的游戏是不会再玩的了。 他应该没有任何牵挂了,至于萧秋雪,等过些日子,她或者就会好些了,毕竟,她的周围并不缺少关怀,他所能做的就是用时间去抹杀他在她心中的位置。 萧秋雪哭得够了,抹了泪水,可是右眼还是又痒又疼,那粒沙子并没有被泪水冲了出来,又觉得眼眶热辣辣的,料想眼圈儿也是又红又肿了,她不想让覃雁飞看见她难看的样子,便道:“我眼睛疼!去上点儿眼药,一会儿过来看你。” 覃雁飞回过神来,点头道:“快去吧!” 萧秋雪始终没有抬起头,伸手捂着脸出了门,覃雁飞微笑着目送着萧秋雪回神掩扉而去。忽然满头大汗,咬紧了牙,后颈一虚,双目眩晕,又昏死了过去。 萧秋雪到药房找到了一瓶眼药水,滴了点,肿胀的右眼舒服了些,又想起覃雁飞目送自己出来时眼神有些不大对头,终究放不下心来,便快步回到房间,见他已然昏死,心中更觉凄凉,但她没有再哭出来。 她环顾四周见角落里置着一副脸盆架子,上面搭着一条毛巾。又回头瞧他汗水淋漓,便去取了毛巾,不经意间一抬头,正瞧见挂着的小镜子里的人右眼眼睑肿起了一块。不由一呆,她翻起眼睑,内侧竟起了一个不是很大的疙瘩,难怪会疼得泪流不止,就像是揉进了沙粒一般了,想也是上火的缘故了。 她摇头笑了笑,转身瞧了瞧昏迷着的覃雁飞,心里一酸,便沾了热水,到了他跟前,弯下腰去将他额头的汗水擦去了。却仍旧将毛巾抓在了手中,身子向后退了退,又细细瞧了瞧覃雁飞的面容。见他乱蓬蓬的头发间夹杂着丝丝缕缕的白发,眉宇间净是风霜之色,暗想:“他小小年纪,竟要经历这许多的磨难,当真可怜得紧了。” 她伸手将他垂在额头的一绺头发抚到他的耳后,又轻轻抿了抿他的眉毛,其实只要她愿意,她可以轻而易举地让他醒了过来,可是她并不愿意这样做。她知道他睡着的时候可以忘了她永远也想象不到的痛苦,但又似乎觉得,只有这样,他才不会离开她,他才真正需要她。 柳清溪在他体内灌注的内力是自古而今最为阴毒的功夫,而覃雁飞所学的少*术则是纯刚纯阳的路子,阴阳相冲。两种内劲一旦交汇,即使他能够过得了关,暂时不会立即死亡,也势必在片时之间手脚齐废,成为瘫子。更何况柳清溪数十年的心血,又岂是他能抗御的?只幸好在现场的人都是四奇中人,萧镇远反应奇速,及时点了覃雁飞的穴道,将他的内功也封印了起来,使之不与碎骨绵掌的内劲相冲突才得三天的苟延,可三天,说短不短,说长可也不长。 时间,最重要的还是时间。 萧秋雪又一次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指针嘀嘀哒哒地不肯有片时的止歇,她的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莫名的紧张,忙去起来倒了杯水喝了才安定了些。 覃雁飞醒来的时候,正看到给自己擦去虚汗的萧秋雪,虽然影象有些迷离,但心中却还是觉得那么温暖。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不自禁地呻.吟了一声,他自中这种可怕的功夫以来,除了第一次骨断是因为出其不意地剧痛而惨呼出声以外,剩下的数次疼得死去活来也不肯出声。因为,只有她在他身边,他怕她会担心。 萧秋雪的眼泪刷地一下滚落了下来,她知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