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飞雷蝠眼心存疑惑的不只是宗政安,天净星、魁大海、钱华这三位大师抚须沉思,赵晚与雕琢院中的同伴们小声议论。观战台上的雕琢师们更是炸了锅,有为天雨门担忧的,有得意指出错误以显自家见识的,也有满面幸灾乐祸等着看笑话的。
换了一般雕琢师,只怕早被周遭充满置疑的嘈杂议论声弄得心神不安了,狄冲霄却是微笑依旧,专注雕琢,偶而让师妹帮把手。笑容与世人理解中的“解释”没有多大关联,可大多数时候远比各种解释更具说服力,官万年提到半空的心因着狄冲霄的笑容重又平安落地。
钱华暂停思索,看向天净星道:“宗政安的百草灵种接近完成,其中新意令人叹服,可天雨门……嗯,你老在兽料认知上当世无人可及,看出什么玄机没有?”
天净星道:“这话老叔不敢当,死去的不算,当世至少还有一人是老夫拼尽全力也没把握赢的。百眼同光一生视眼若命,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耗费神光自毁兽眼另行重生,但它如何修复受损兽眼,一直是个谜。有人说它是通过寄眼神技侵蚀寄体眼晴进行伤眼疗治,也有人说它是通过吞食同类兽眼进行疗治,也有人说不必吞食同类,吞食百颗眼珠即可疗治伤眼。老夫想,能做出天籁雷虹的小子绝不会闹出大笑话,玄机该就是出在百眼同光的养眼护眼神技上。”
钱华也有此想法,微微点头后便又抚须沉思起来,心神不专下竟是没听出天净星话中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旁观者清,默不作声的魁大海听出一二,不禁心生好奇,听天老隐带敬佩的语气,那位“至少一人”绝非谦逊虚指,必是当世有其人。他自觉不方便在大庭广众之下开口问个清楚,生性又是粗豪,很快便将心中那点好奇抛到脑后了,专注观看狄冲霄到底要弄出什么花样来。
此刻,宗政安已将百草灵土放入以育种盆里。此盆非金非木,是由百草兽四个胃袋杂以兽骨、兽筋合雕而成,内外表面坚硬如钢,中间夹层厚实柔韧,别说用力摔,就是差些的灭神师也无法用神光弄出一丁点破损,足以确保灵土与灵种的安全。盆内灵土中混有以净海寒水浸泡过的幻水线蛇,以保证灵土干松净洁,若有毒蚀也会变色警示。
将育种盆递给同族堂妹宗政香珍,宗政安拿过百草兽皮一分为三,以皮逐一蒙裹三个圆晶状兽心。这边刚裹好,兽皮上的长短毛便向内缩,直至与皮孔平合,裹接痕迹也完全消失,仿佛天生如此。不待吩咐,另有一人捧着装有百草兽血的盒子走了过来。宗政安将三个圆球放入盒中,看着圆球渐变红色,心下松了口气,当兽血重归兽心的一刻,百草灵种就算完成了。
官万年不通雕琢之道,可极擅观情察意,瞄瞄宗政安身边人的眼神与神情就猜到雕琢接近尾声,心下不由大急,对着狄冲霄用力哈啾了一声。恰是用力过头了,有几星喷嚏沫儿随风飘到了雷击树上。寒宁馨正为树枝蕴入神光好让它的变得更坚固些,以便能承受足够多的倒挂蝠眼,惊见污秽顿时火起,拽过官大少就给扔到天上去了。
狄冲霄专注于用恢复神系神光浸润六张主睛眼膜,可心中对周遭情况了若指掌,头也不抬地左移三步,右手屈指对空中弹出一缕淡淡神光。官万年满以为会摔个满面桃花开,哀叹中忽觉像被一只无形手托了托,头下脚上的不雅姿势由此自然而然地变为挺身直立,轻巧巧地安全落地。人安全,对战场石板表面却是在黑暗神光震击下爬满裂痕。
恢复万物至原状,是恢复神系精义所在,在和易东山恶战后,狄冲霄依着心中体悟再度进行蕴注万物的大修行,终有了更深入的认识,此刻方能以极微神光在不与黑暗神光相拼的情况下消去坠力,又导引黑暗神光离体入地。微妙处,比之数天前以一口气尽复弯曲竹林又强过了七分。若是再与易东山对战,狄冲霄有相当自信在实力依旧不如人的情况下正面对抗那名为“八方颠倒”的神魂,不必用死物连结,不必跃空,就可如常闪移攻退。
“狄冲霄,本官听到城民们的呼声了,觉着有责任替他们问一下,飞雷蝠眼到什么程度了?”官万年不敢再乱作暗示,清清嗓子后以主办官的身份假公济私。
狄冲霄结束神光浸润,改而将恢复系神光蕴入主眼膜中,待得银光隐去才抬起头对着官万年微微一笑。笑他太过猴急。
寒宁馨走过来拽开人,毫不留情地道:“行啦官哥,你一个败家大少就少装官员典范,包准不比那边慢。不许再打扰师兄,是不是还想飞到天上去?”
护身金龙不在,官万年可说是一看到寒宁馨就心中发虚,忙退到五步外。
狄冲霄转身走到另一张雕琢桌前,指蕴银光点在桌上的吞山幻形袋幻形袋口处,取出内里的沙海魔晶。先前九尺见方的一整块沙海魔晶已从中一分为二,两块魔晶皆是一面晶莹透明,一面变为深浓蓝色,自左至右还有一个未张开的眼瞳纹案。正是嵌合了王兽主睛而来的特征。
将两块魔晶蓝面向上平放桌上,狄冲霄开始蒙贴眼膜,极为小心,一面恰好三张。膜贴晶面,先前蕴入眼膜的神光重现光芒,与魔晶内的神光互相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