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过大半个时辰的闹腾之后,整个酸枣大营渐渐沉寂下来。
各个营地中仍旧有些沉闷,但不同于一开始的百无聊赖,此时营中查出董卓细作的事情已经传开了,还有人说刘正董昭刘政等人在营中遍布眼线,于是不少人用怀疑的目光左右四顾,看谁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刘岱与诸位太守以及闵纯等人已经各自回了营,发生这样的事情,不管是营中士气也好,还是关乎竹简上提到的其他蝇营狗苟之事,总需要妥善处理,一时间,各个帅帐周围反倒是最忙的。
不过董昭在回到营地之后,就被叫到了逢纪面前。
过来的时候,董昭让一名亲卫带上了一只早已准备好的枕头大的木箱,逢纪箕坐在床边,假装没留意,在董昭到了之后,便拿起桌上的案几笑了起来,“董参军好本事啊!此番大显神威,逢某恭贺董参军查明董卓细作,为我酸枣大营肃清不正之风,为主公赢得人心。”
董昭没有笑,跪拜下来,叩首道:“下官知罪。”他身后亲卫也跟着跪下来。
逢纪一脸错愕道:“何罪之有?”他挥了挥手,笑道:“参军快快请起,本次可是逢某叫你操持此事,你做的很好,逢某自愧弗如。有功之臣,却在逢某面前下跪认罪,若让旁人知晓,岂非寒了他们的心?”
逢纪此时说话语气什么的好,但就是这举动做出来有些不伦不类,若真有诚意,此时早该过来扶了,如今到底是些场面话董昭想着,说道:“下官连同外人谋划捉拿董卓细作一事,欺上瞒下,知情不报,还仿造诸多将军私信,假传军令,有损主公威信,也辜负军师信任,实在罪无可赦。”
“哦?原来还有这些利害。啧,主公知晓,是不好办呐。你这是窥探列位将军的营中私密,仿造书信,已然惹怒了他们,主公都不一定招架的住。”逢纪恍然大悟,随后说道:“董参军,是什么让你孤注一掷,连逢某都不能告知?你可知道,你若告知逢某,逢某兴许还能在此事中帮你一把。如今么,想来你一时不会被人找上门来,可往后那些将军未必不会记仇,主公远在河内,远水解不了近渴,届时,你可就自身难保了。”
“还望军师救下官。此次下官会如此一意孤行,实则也有难言之隐。诸多缘由与得到的结果都在此处,还望军师过目。”董昭转身从亲卫手中接过木箱,打开木箱露出一排竹简,下方似乎还垫了几块木牍,挪着腿就要上前,逢纪探头看了几眼,急忙下床道:“参军起来,莫要若此拘礼。”
董昭仍旧挪着膝盖上前,还眼神示意亲卫离去,又望望逢纪与站在一侧的逢纪亲卫,逢纪了然,也让亲卫离开,随后从木箱里抽出一卷竹简,坐会床沿好奇地摊开一看,眉头一皱,“刘正胁迫你?”
这卷竹简中描述的是这十几天董昭的大概经历,开头就是刘正打算污蔑董访来离间董昭与袁绍的关系,还威胁董昭倘若让逢纪知晓,刘正那边就拒不配合,还要诬陷各营士卒让事情闹大。
不过,这卷竹简用了逢纪的字迹,逢纪望望木箱中排列的其他五卷竹简,还有空隙中露出来的几块木牍上用来封住书信内容的名叫检的盖板,最外面都标注了让袁绍亲启的字眼,也都是自己的笔迹,只是封泥还没有盖,看这形势,董昭都是替他写的。
逢纪回过头,望着竹简中写着的他装病在床,容忍董昭去做,暗地里还出谋划策,帮着董昭一起破获董卓细作,其内过程详实,态度中肯,不给人贪功的感觉,也不会让人觉得虚假,甚至有一些话他的确在前几天说过,连他都感觉整件事情他好像参与其中了,不由心中一笑,还挺会做事的
“下官所言句句属实。他还对董某有招揽之意,董某迫于无奈,才瞒着军师。此事还望军师待得见了刘公子后,继续替董某隐瞒。董某感激不尽。”董昭又从木箱中拿出一卷竹简摊开来,上面赫然写着那首短歌行,其内标点符号、正楷都有,怎么看都与谣言中刘正擅长的书法符合。
逢纪看了几眼,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些激动道:“这是刘正的笔记?”
“千真万确。”
“那你看看这个。”逢纪拿出袁绍给他的书信,董昭先前其实就看过,也筹划着让逢纪想起信中的一件事从而降低对他的警惕,这时看了几眼,疑惑道:“军师这是何意?这封信不是无用了吗?”
“公仁啊公仁,你一向胸有韬略,如今是怎么了?”逢纪笑起来,“你看看,主公可是去攻打鹿肠山了。张飞不是就在那里。你说,倘若”
董昭佯装恍然大悟,笑道:“军师英明!下官这便书信一封,让军师为主公分忧。”
“稍后去吧。你先拿个垫子,你我好好说说。”逢纪笑了笑,见董昭有些拘谨,“哦”了一声,笑道:“不对,你我去那边谈。”随后笑着拉着董昭走到案几边跪坐下,又拿过几卷先前那个大木箱中的竹简,“营中的事情,我大体都看过了。那些人啊不省心,你能查出大半,做得很好。有了此事,他日主公也能当成把柄握在手中,以免有人小人行迹。只不过,为何没有其他营的?”